戚扇尤不解氣,直接叫人仗斃了冷梅,這賤奴嘴裏不幹不淨居然敢詛咒她!
“公主!”度姑姑實在看不下去了,及時出聲製止了。
戚扇俏臉一沉,不悅道,“度姑姑有什麼吩咐?”
度姑姑一腳踏進內室,朗聲道,“冷梅說的都是真的,閔少將明日午時就要離京前往西南,娘娘讓老奴過來告知一聲。”
哄的一聲,戚扇覺得腦子都炸開了,還有五日就是婚期,此刻她一襲嫁衣是多麼的刺眼。
“放肆!連你也敢胡說?”戚扇不信,明明還有五日她就要出嫁了,等了這麼多年,這一刻馬上就要來臨,老天怎麼會跟他開這樣的玩笑?
戚扇瞪著眼,厲聲尖叫揮舞著雙手,直指度姑姑,“連你也見不得本宮好是不是?本宮馬上就要出嫁了,你是來看本宮笑話的對不對?告訴你,門都沒有,來人啊,把她給我拖下去!”
“公主!”紋蘭愣住了,那可是皇後身邊的度姑姑!
“怎麼,連你也敢忤逆本宮?”戚扇惡狠狠的瞪著紋蘭,紋蘭搖頭,“奴婢不敢,求公主息怒。”
度姑姑深吸口氣,一點也不害怕,從懷裏掏出鳳印。“三公主,見印如見人,奴婢不才也是鳳棲宮正三品女官,皇後親賜。所以,三公主就算是要罰奴婢必須要經過皇後娘娘同意才行。”
戚扇是氣的狠了,哪裏不知道度姑姑是皇後身邊的,沒想到母後居然把一宮鳳印交給了度姑姑。
度姑姑有鳳印在手,侍衛不敢亂來,戚扇隻能眼睜睜看著度姑姑離開,氣的又是一通亂砸。
戚扇逐漸冷靜下來,睨了眼紋蘭,“去打聽打聽!”
紋蘭忙不迭的爬起身子,跑了出去,路過大廳剛好碰見冷梅被拖出去一動不動,一地的血跡斑駁,空氣中溫腥味令人作嘔,紋蘭腿一軟差點栽倒在地。
戚扇等的焦急,好不容易紋蘭回來,蒼白如紙的臉色就說明了一切。
戚扇忽然勾起一抹嗜血的笑意,驚的紋蘭跪地求饒,“公主饒命啊……”
“三公主,皇上有請。”連公公忽然出現在門外,見戚扇一身大紅神色閃了閃。
戚扇一身大紅的嫁衣還沒來得及換,臉上及時換了一種表情,委屈不解。
“本宮這就來。”
戚扇換了件衣裳,就跟著連公公一起走了。
紋蘭倏然鬆了口氣,身子一軟直接癱倒在地,忍不住將頭埋進臂彎裏低聲哭泣。
餘下的幾位宮女,麵麵相覷,不知道該如何安慰。
議政殿偏殿
戚扇被攙扶著進了去,忽然瞄見一抹高大的身影,不由的一喜,目光癡癡的盯著閔暨。
閔暨不動神色的皺下眉,戚扇連日來的所作所為實在令人反感。
“兒臣參見父皇。”戚扇衝著景隆帝行了個禮,別提多乖巧柔順了。連公公嘴角一抽,剛才可不是這樣的。
景隆帝隔空一抬指著一側的軟凳,“你身子不好不必多禮,坐下說。”
戚扇飛快的瞥了眼閔暨,然後點點頭,安靜的坐在一旁椅子上。
“扇兒,找你來是要告訴你,五日後成婚可能要往後拖延了。”
戚扇握緊的拳頭指甲深深陷入肉裏也渾然不覺,麵上盡量保持著端淑,緊抿著小嘴。
“父皇……國為大,兒臣一己之私又算得了什麼,駙馬誌向遠大,本不該被束縛,是男子錚錚硬漢就該上場殺敵,兒臣親自挑的自然都是上等的。”
戚扇的態度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委屈求全的樣子。時不時捂著唇輕輕咳嗽,很快蒼白了唇使得看起來十分嬴弱。
景隆帝訝然,見她身子孱弱乖巧懂事不由得有些憐惜。
閔暨麵帶一抹柔情,輕輕咳了咳嗓子,“公主,微臣多謝公主寬容大量,體貼微臣,等閔暨回來一定親自向公主請罪。”
戚扇嬌羞的微微紅了臉頰,縱使心底再多的不甘心也不悅,也不好再說什麼,事已至此,也容不得她多說。
“你我將來都是一家人,駙馬何必如此見外。”
戚扇一句駙馬,閔暨跟吃了蒼蠅似的,咽不下去吐不出來卡在嗓子裏,看著戚扇嬌柔做作,眉宇間陰沉的那一抹迫不及待,真叫人作嘔,礙於景隆帝隻好咬牙硬挺著。
戚扇想了想又補充一句,“駙馬盡管放心,本宮一定會照顧好夫人和令妹。”
閔暨眉間閃過一絲異樣,很快又消失了,隻含笑聽著。
景隆帝也覺得委屈了戚扇,對她的態度改觀了不少,賞了不少東西。
就在這時,門外匆匆來報。
“皇上,皇後娘娘大急!”
戚扇聞聲望去,小臉滿是不可置信,不知不覺眼淚就流了下來,顧不上許多讓宮女攙扶著她直奔鳳棲宮,一路忍不住放聲大哭起來。
景隆帝晃了下身子,長長的歎息一聲。
閔暨忽然皺緊了眉頭。
鳳棲宮
剛一踏進鳳棲公周圍,一股彌漫已久的藥香味撲麵而來,沉浸在整個鳳棲宮上空,久久不散。
戚扇顧不得腳疼,一路匆匆趕來,整個鳳棲宮的氣氛有些壓抑,沉悶,凝重的叫人喘不過氣來。
戚扇忽然頓在了大門口,腳下似是有千斤重,每邁一步都困難。記憶裏莊嚴肅穆的鳳棲宮比後宮的任何一座宮殿都要大,伺候的宮女也是最多的,人前人後,每日必有很多妃嬪過來向母妃請安。
那時候,誰見了她都是眾星捧月似的哄著,就連戚韻也得讓著。
後來,皇後身子弱時常病重,漸漸的後宮大權落在了德妃手裏,所有人都討好戚韻,巴結她,讚美她,之前對她做的統統改成了戚韻。
又一次,戚扇牆了戚韻的玩偶被德妃責罰,哭著跑去找皇後。
皇後語重心長的跟她說,以後要讓著戚韻不要跟她爭搶,她似懂非懂的聽了,見了戚韻就繞著走,可背地裏有人見她不受寵愛,沒少給她委屈。
皇後每一次都是私下裏安慰她,逐漸她長大了,也懂了。
就因為皇後膝下沒有嫡子,若有嫡子哪裏容得了德妃放肆戚韻猖狂,她一個堂堂嫡公主卻要低三下四的看一個庶出公主的臉色。
她曾私下裏無數次的恨過,長大了好不容易遇見一個喜歡的人,又冒出了一個蘇晗處處阻撓她。這次差點丟了性命,忍讓戚韻也就罷了,可蘇晗不過是一個臣子的女兒,居然隻是簡單的禁足抄寫女戒這麼簡單。
皇上因為憐憫給她賜婚,可皇後呢?為她做過什麼?從來沒有替她爭取過,隻是一味的告訴她,要忍。
戚扇是恨的,她恨皇後太懦弱不懂得保護自己,戚扇忽然有一個想法,驚的她渾身發冷。
戚扇整理好思緒,慢慢的逐步跨進內室,度姑姑守在一旁陪著皇後說些話,眼眶泛紅。
“娘娘,公主來了。”
戚扇感覺到冰冰涼的淚水劃過嘴角,鹹鹹的,是她十分熟悉的味道,定了定心神走近床邊。
“母後!”
皇後緩緩抬眼,擠出一抹微笑,費力地衝著她招招手。
戚扇抑製不住的淚流齊下,大聲地哭了起來,撕心裂肺。
皇後虛弱的笑了笑,唇色慘白如紙,沙啞的聲音穿透耳膜直叫人發寒。
“扇兒,你來了。”虛無縹緲的五個字有些吃力。
戚扇這一刻心是糾結的,上前握緊了皇後枯瘦如柴的手,冰涼如鐵,戚扇激靈一下驚醒了。
皇後一旦逝去,就意味著她守孝三年,閔暨一去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回來,戚扇忽然覺得閔暨是故意在拖延。
三年後,蘇晗恰好笈笄,不,戚扇緊咬著唇,陷入沉思。
“娘娘,德妃娘娘還有劉妃娘娘來了。”
戚扇回首,“讓她們滾,母後誰都不見!”
宮女怔了下,抬眼看了眼度姑姑,見度姑姑點點頭這才退了下去。
戚扇勾了勾唇,“度姑姑,本宮與母後有些話要說,你帶著人都下去守著吧。”
度姑姑驀然抬頭,剛要拒絕,
就見皇後擺擺手,“下去吧。”
度姑姑無法,隻好一步三回頭的帶著人都下去了。
關上了門,戚扇忽然會再了皇後床前。
“母後,兒臣不孝!”
皇後怔了一會,蒼白的眼角一滴碩大的淚珠劃過,閉了閉眼,長歎一聲。
“起來吧,母後這輩子最大的心願就是能親眼看著你披上嫁衣出嫁。”
戚扇一喜,“母後!”
又過了一會,連公公高唱一聲,皇上駕到!
皇後深深的看了眼戚扇,硬是擠出一抹微笑,“好孩子別哭了,下去吧,母後還有些話要對你父皇講。”戚扇點點頭,依依不舍的離,心裏卻是十分雀躍的。
景隆帝邁步進屋,揮退了下人,隻留下帝後二人。
“皇上,臣妾要先走一步了。”
景隆帝歎息,腦子裏一閃而逝的大婚場麵,當時的她才十四歲,
穿著不合宜的嫁妝頭頂鳳冠怎麼看怎麼像個稚氣未脫的孩子。
一轉眼,物是人非啊。
“皇上,臣妾膝下無子,臣妾的第一孩子……”
“罷了,都過去了就不要再提了。”景隆帝知道愧對皇後,害得皇後痛失愛子,也是皇後心中唯一的痛,一輩子鬱鬱寡歡走不出陰影。
“是扇兒,這麼多年來給臣妾帶來支撐,才讓臣妾苟延殘喘這麼多年,皇上!臣妾別無所求,臣妾沒有給她一個好的未來,享受不了一個公主應有的待遇,臣妾愧對這個孩子,臣妾最大的心願就是能看見扇兒披著嫁衣站在臣妾麵前,親手替她冠上鳳冠,臣妾死而無憾!”
皇後支起半邊身子,祈求的看向景隆帝,消瘦的身子搖搖欲墜。
良久,景隆帝歎息一聲,淡淡道,“依你!總該是朕欠了你。”
皇後驀然一笑,“臣妾多謝皇上。”
一個時辰後
皇上忽然下旨,將五日後的婚期直接挪到了晚上,今晚三公主和閔暨拜堂成親,在宮裏舉行宴會,臨別之際犒賞三軍。
閔暨陰沉著臉接了旨意,緊緊抿著唇,任誰都看得出閔暨很生氣!
蘇晗接到帖子時很驚訝,宮裏來人說,無必要蘇晗也跟著去。
肯定是戚扇的意思。
淩氏頓時不悅,明日中午蘇霆就要走了,很多東西還來不及準備,突然襲擊搞了一場婚宴,真是隔應人。
蘇霆並不以為然,笑著安慰了淩氏幾句,三言兩語就把淩氏逗得噗嗤一笑。
蘇晗悄悄豎起了大拇指,別看蘇霆成日裏擺著一張冷臉,可私底下黑著呢。
淩氏還不知道軍令狀的事,蘇霆怕她擔心,也瞞著蘇晗,蘇三爺
囑咐了幾句,心裏也很舍不得,但更多的則是驕傲。
閔府
閔太夫人的心情和淩氏差不多,冷不防接到聖旨愣住了,晚上在宮裏辦婚宴?
劉媽媽湊近閔太夫人耳邊呢喃一陣,閔太夫人臉色陰沉之極,又是痛心疾首悔不當初,怎麼就看上了三公主了,白白耽誤了她的兒子。
因為提前了五天,但很多東西都已經準備好了,雖有些倉促,但皇家一出手,絕對不同凡響。
鳳棲宮
戚扇一襲嫁衣坐在鏡子前,臉上帶著愉悅的笑容,就算獨守空房,她也要占著閔夫人的位置!
皇後親自將鳳冠戴在了戚扇烏黑的秀發上,強撐的身子微微一晃,低著頭忽然噴出大口血來,兩眼一翻暈迷了過去,驚的眾人大驚失色。
“快去請太醫!”度姑姑急道。
“站住!都給本宮站住!”戚扇及時製止了,冷聲道,“紋蘭,你去請,記住了不要叫任何人瞧見。”
度姑姑驚呆了,“公主!”
戚扇回頭,“度姑姑,今夜是本宮的大喜之日,也是母後最後的心願,外麵賓客滿座,姑姑這樣驚擾了大家,可就不好了。”
度姑姑氣得直哆嗦,戚扇又道,“本宮已經派人去請太醫了,待會姑姑送本宮上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