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歲的我,在離家30多裏的縣城讀高中一年級。一個深秋的夜晚,我躺在床上看一本外國文集,其中有一段故事深深地打動了我。

傑克·羅伯特是一個遠離父母的孩子,在他16歲那年的感恩節,他突然意識到自己長大了,他想到了感恩。於是,他不顧窗外飄著雪,連夜趕回家,他要對父母說,他愛他們。和他想象的一樣,母親開了門。他虔誠地說:“媽,今天是感恩節,我特地趕回來向你們表示感謝,謝謝你們給了我生命!”傑克·羅伯特還沒說完,母親就緊緊地上前擁抱並且親吻了他,傑克的爸爸也過來,深情地擁抱他們。

那種溫馨的場麵,一下子掀起了我思鄉的狂潮。我想起,今天正是西方的感恩節,我也要給父母一個驚喜!天太晚了,坐車回家已不可能。我去借了一輛單車,心想,這樣回家更能讓父母感動。

出了校門,發現天正下著雨,我稍一遲疑,想到故事裏的傑克能冒著風雪回家,精神一振,上路了。一路上,我腦子裏一直在暢想著母親打開門看到我時的驚喜。汗水和著雨水浸濕了衣服,我依然使勁地蹬著踏板,隻想早些告訴父母我對他們的愛與感激。

終於,我濕漉漉地站到了家門口,心裏“怦怦”急跳著敲響了門。門打開了,母親一見是我,滿眼驚慌,輕聲說道:“你這孩子怎麼啦?深更半夜的,怎麼回來了,出什麼事了?”突然間我腦海裏一片空白,一路上演練過無數次的“台詞”怎麼也說不出口。“爸,媽……我,我……”“我”了半天,最後什麼也沒說,隻是一甩頭走進了自己的房間,關上了門。我悄悄地問自己:這文學和生活就相差這麼遠嗎?朦朧中,我聽到父親走出來問:“怎麼啦?”“誰知怎麼了,”母親說,“我問了半天,他也不說。歇著吧,明天再說。”

第二天早上,我起床後問母親:“爸去哪了,怎麼沒見到他?”母親說:“你這孩子,出了什麼事也不說,深更半夜地跑回家,我和你爸一宿沒睡,天剛落白,你爸就上路了!”“到哪去了?”我奇怪地問。

母親說:“去你學校,問問你到底出了什麼事?他擔心著呢!”

“唉!”我歎了口氣,沒想到,感恩不成,感恩的債倒又欠下一筆,無端攪了父母的一夜好覺。

從那晚我明白,對於父母的感恩方式有許多種,並不一定是在深夜趕回家。

上帝的懲罰

男人從兒子出生的那天起,就像天下很多父母一樣,對兒子百依百順。

兒子兩、三歲時,男人整天把兒子頂在肩上。有很長一段時間,男人脖頸上總是溫濕的一片,那是兒子尿的。

漸漸大了些,兒子喜歡把男人當馬騎,兒子說一聲“我要騎馬”,男人便趴下來,兒子跨在男人身上,大喊:“駕——”男人在喊聲中滿屋子轉,這段時間,男人所有褲子的膝蓋都打了補丁。

一天,兒子看見天上的月亮又圓又亮,居然生出讓男人摘月亮的想法,兒子開口說:“爸爸,我要月亮。”

男人滿足了兒子,男人拿了一個盆,裏麵裝滿了水。男人把盆放在月光下,盆裏,真有一個月亮了,兒子趴在盆邊,大叫著說:“月亮在裏麵。”

兒子上學時,男人每天送出接進,男人總是提著書包走在兒子身後。這段時間,男人是兒子的書童。

兒子從小學到中學,又從中學到高中,到大學,再到分配工作結婚生子,這歲月不是一天兩天,而是十幾二十年。男人對兒子有求必應傾其所有。男人通常衣不遮體,兒子卻西裝革履;男人饑腸轆轆,兒子卻飽食終日,男人為兒子付出了畢生精力。歲月無情,男人在兒子年輕有為時老朽年邁了。

男人變成老人了,然而讓這個老人沒有料到的是,當他應該頤養天年時,兒子卻把他掃地出門了。老人在被兒子推出門時,大叫:“你不應該這樣對我呀!”兒子沒理睬老人,“砰”地一聲把門關了。

老人在流浪街頭的很長時間裏,常常老淚縱橫。老人看見一個人,便說:“他不應該這樣對我呀,我連天上的月亮也幫他摘過,就是沒把心挖給他。”又看見一個人,又說:“他不應該這樣對我呀,我連天上的月亮也幫他摘過,就是沒把心挖給他。”再看見一個人,還這樣說,沒人嫌老人囉嗦,都唏噓不已,陪著老人傷心歎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