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偶遇嚴景長後,我幾天沒出門,竟不知道外麵已經將我和他的緋聞傳得沸沸揚揚。我坐在《君子》的辦公室裏,看老高氣得胡子直翹,小高在一旁一手轉筆一手托腮,不知道在想什麼。
“定是《蓮花》那群人搞的鬼,看我不找個機會教訓他們!”
“安啦安啦,同行競爭麼,這是常有的事。怪就怪我自己不注意,被人抓住小辮子。對了,上次要查的事情有眉目了麼?”
老高還是氣鼓鼓地,但好歹坐了下來:“查出一些了,跟之前想的一樣,有人想以此踩郎中,所以盡力往‘不受禮’‘不守法’上靠,狠一點的上升到對皇家的蔑視、對國家的不忠。”
小高在旁邊笑出聲來,我也覺得這上綱上線得有點過分。
“有人想據此形成壓力逼韋郎中早日鬆口訂親,這其中不乏想拉攏他的人。總而言之,水很渾。到時候你們要成親的消息公布出來後,隻怕浪花不小。”
我點點頭,一籌莫展。
小高還是那副無所謂的表情:“你不用太擔心。聖人既然已經知道你們的事,也開出那樣的條件,就意味著你們暫時不會有危險。當然,如果什麼時候聖人發現了更好的安排……”看著我緊張的目光,他笑笑,“比如自家女兒想嫁他,那就難說了。”
“所以,”老高堅定地說,“這件事一定要速戰速決。”
我一攤手:“可這並不是我們想快就能快的啊。匈奴又不是我家養的寵物,你叫他來他就來,叫他帶多少人馬就帶多少人馬。”
老高也有些沮喪:“盡人事,聽天命吧。”
回到家,意外地發現Jam也在,看樣子還是子緘邀他到家裏作客。我驚奇地挑挑眉,他也隻朝我眨眨眼,不說話。
“阿占,這是我收藏的一些名家畫作,你來看一下。”裹挾著清亮的聲音,子緘像一陣風一樣卷進來。發現我在後,他驚訝地說:“二姐,你回來啦?”
我看看他手裏的畫,更驚奇了。那些畫他一向寶貝得不得了,連梅汝林也是認識很久後才有幸得見,今天這是怎麼了?
他見我這樣,便解釋道:“我終於明白二姐你為什麼和阿占才認識幾天就這麼熟悉了,我也覺得與他很是投緣啊。”
我更加驚訝地看向阿占,他微微地聳聳肩,臉上卻是狡黠的笑。我用眼神警告他別坑我弟弟,他臉上笑容又更深一層。我朝他做個鬼臉,拒絕了子緘邀我賞畫的提議,回房去了。
到了門口,發現戴勝帶著個年輕人站在那裏,聽意思是最近戴勝比較忙,希望能暫時讓這年輕人頂他的缺。我知道他是為子言的事著急,就點了點頭。可是沒過兩天,我發現這位一看到女生就會臉紅的善良無比的弟弟實在無法勝任這個差事,在他第三十九次打翻飯碗茶碗之後,我好聲好氣地把他勸回了墨影堂。牛管家看這樣子不行,便張羅著給我招侍女。方嬸推薦了自家的侄女——一個皮膚有點暗黑,手腳都挺粗大,一笑嬌憨的臉上會出現一個酒窩的女孩子。名字也很好記,叫丫頭。我讓她接替了小李原來的工作,房內的事情還是我自己來。饒是這樣,我還是付出了十個茶杯兩個碗三身衣服的代價才讓她最終適應了這份工作。
看來我還是天生木有讓人伺候的命……
唉,日子太無聊,能玩的人都不在身邊,那就出門找人玩吧。先逛到Jam的住處,得知他去查資料了還沒回來,想想我也沒什麼事,就索性留在他書房等他。
環顧下書房,中西合璧的風格太過明顯,我不是很欣賞得來。不過想起來他以前在研究所的辦公室那些亞歐非結合的擺設,我又覺得目前這間房子順眼多了。不瞞大家,當年我踏進他辦公室的第一步就看見一個披著獸皮的骷髏時,真是被結結實實地嚇到了。
等了一會兒沒見人有回來的跡象,我便從他書架上拿下幾本書翻看。《論語》、《老子》、《詩經》。看這幾本和其他書封皮的差別,就知道它們也是Jam經常翻看的書籍。我咧嘴笑笑——看來他是真上心了。就這麼翻著翻著,不知不覺日已西沉,我揉揉發酸的眼正準備打道回府,便看見Jam頂著兩個大大的熊貓眼一臉疲憊地踏進了書房。唉,我又被結結實實地嚇到了。剛想問他發生了什麼事,他擺擺手,反問起我:“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