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怡大吃一驚,哭喪著臉指了指我的嘴角。我用手背擦了擦素怡所指的地方,啊,好疼。混賬,嘴唇好像裂了。啊,現在還火辣辣地疼呢。但是政民小子正悄悄地瞥我,所以我不得不假裝不疼,裝得無所謂,泰然自若的樣子。
"哈……哈哈,剛才無聊,所以咬了咬嘴唇,沒想到咬壞了。"
"好像不是嘴唇,血是從嘴裏流出來的。我們一起到醫護室去看看吧。"
素怡非常沮喪,嚷著要和我一起去醫護室,我趕緊拉著她回到教室。我急忙用袖子擦了擦嘴角,突然,我驚訝地指了指窗邊。
"呃!!素怡,是ufo!"
"嗬!!在哪兒!!在哪兒!"
怎麼可能呢?嘿嘿。素怡緊貼在窗前,尋找不明飛行物ufo,我趁機偷偷把手機放到素怡的桌子上。這時,素怡失望地轉過身來。
"哎呀,我也想看ufo的。"
"嗬嗬,看那個有什麼用?"
"那我也想看看!"
對不起,其實我也沒看見。我若無其事地和她保持一段距離,坐在椅子上,觀察著她的舉動。素怡坐在座位上,終於發現了手機,本來就很大的眼睛瞪得更大了。作戰成功!
"呃!?是政民的手機!哎呀,政民啊!!!我找到你的手機了!咯咯咯!!"
素怡拿著手機跑到政民身邊。政民看了看手機,又看了看素怡,他輕輕地在素怡微紅的臉蛋上親了一口,很開心的樣子。我情不自禁地轉過身去,撫摩著滾燙的胸口,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剛剛坐下,我就感覺暈忽忽的,同時還有一種奇妙的感情從心底油然而生。以後我還會繼續這樣下去,我一定會適應這種狀況的。不,我應該努力去適應。我決定從樂觀的角度去麵對這件事情。首先我自己要經常笑,哈哈,從現在開始,現代版本的田螺姑娘遊戲。我一邊安慰自己,一邊撫摩著隱隱作痛的嘴角。隻要你能幸福……我痛苦一點兒也沒關係。隻要你笑得開心,我就算哭泣也沒關係。隻要你幸福,隻要你開心。
上課時間真的很沒意思。我用手托著腮,嘴裏叼著圓珠筆,惶惶不可終日的樣子,就這樣混過了第五節課,第六節課和第七節課……
"哦,第253頁很重要,在下麵畫上橫線!下次檢查的時候,要是發現哪個小家夥沒畫,看我怎麼收拾他!"叮咚叮咚_?
同學們像是終於恢複自由了似的,一個個伸著懶腰,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滿口標準漢城話的老師伴隨著放學鈴聲離開了教室,教室裏頓時亂了套。啊啊,亂死了,終於放學了。啊……我感覺自己好像要虛脫了似的。我好想回到故鄉盡頭的那個小山村~心裏像被什麼塞住了,我背起書包,素怡突然跑到我身邊。
"嘻嘻,我們一起走吧!"
"好吧,那也好。"
就這樣,我們走出教室,突然有人攔在我麵前。好像個子很高,我抬頭去看,沒想到是舟善。於舟善。我心裏一陣欣喜,聲音也情不自禁地提高了很多。
"哦哦,你好!!!"
"啊,吵死了!"
"嗬嗬,對不起。"
"嘻嘻,我們一起回家吧。"
"不行!海芸說好和我一起走的!是不是,海芸~"
說著,素怡把舟善推到一邊,拉著我往樓下跑去。啊啊啊,我的腿呀。就這樣,我和素怡一起走在回家的路上。素怡並不像表麵看上去那麼文靜。後來我才知道,她家就住在我家後麵。我們一路談笑風生地回到家裏,又抱著電話嘻嘻哈哈了好一陣子。
--啊啊!媽媽,你輕點兒,輕點兒!
"哦,怎麼了!"
--我都快被趙女士折磨瘋了!一會兒我再給你打電話!媽媽,我好疼啊?!
嘟,我稀裏糊塗地合上了手機蓋。可是,那個稱呼怎麼那麼熟悉呢?趙女士?趙女士不是我媽媽嗎?難道素怡的媽媽也姓趙嗎?怎麼這麼多姓趙的?嗬嗬,看來素怡的媽媽也不遜色於我媽媽。嘿嘿,果然是趙家的人。我抱著腫得越來越厲害的大腿,在疲憊中進入了夢鄉。
"你看看這個丫頭,又跟誰打架了?申海芸!你還不趕快給我起來!"
"哦哦,再讓我睡一會兒。"
我的被子被瘋狂地掀開了。啊……我真是沒活路了。我使勁撓著頭皮,氣呼呼地坐了起來,原來是媽媽正在捶打我的後背。我兩隻眼睛困得睜不開,隻是不停地揉著挨打的地方。
"啊,啊啊!輕點兒,輕點兒……啊啊!"
"死丫頭,你就知道說輕點兒,你嘴角是怎麼回事,怎麼破成那個樣子?"
啊,糟糕,看來是被媽媽發現了。我假裝在思考問題,天真的媽媽受騙了。我趁機抓過校服,跑進衛生間裏。嗬嗬……使勁捶,使勁踢!媽媽瘋狂地拍打衛生間的門。我悠然自得地刷完了牙,又在鏡子前臭美了一會兒,然後大搖大擺地走出衛生間。呃?媽媽不在?看來媽媽一定是去找勺子了,要不然就是去拿笤帚了。機不可失,時不再來。我趕緊拿起書包往外跑。嗒嗒嗒,我跑下樓梯,素怡微笑著站在那裏。
"海芸今天出來得挺早啊?"
"現在哪有時間說這個,快跑!"
我拉起雲裏霧裏的素怡,拖著沉重的雙腿往學校跑去。經過藍色房頂隔壁小無賴的家,我們跑到了汽車站~運氣還不錯,剛到汽車站,我們就上了車。我這才鬆了口氣,把披散著的頭發束起來,整理了一下衣服。
"呼呼,一大早就打得不可開交。"
"嘻嘻,是這樣的,海芸,昨天政民感謝我給他找回了手機,還在我這裏親了一口。"
素怡用她小巧玲瓏的手指往臉蛋上指了指。嗬嗬,你想讓我怎麼樣?把你漂亮的臉蛋變成嚼過的口香糖?這句話湧到了嗓子眼,但我還是忍了下去,傻傻地笑了笑……
"哦,感覺怎麼樣?"
"非常好,嘻嘻。"
是我幫他找回手機的,可是被他親吻臉蛋的人竟然是你;挨打的人是我,微笑的卻是你。啊啊,到底是哪位神仙姐姐在和我開玩笑!我又一次感歎自己的命運,腳步邁進了喧嘩不止的仁賢高中。二年四班教室門前。
素怡剛剛邁進前門,突然停下了腳步。我大吃一驚,走到她麵前,順著她的視線看去,政民和舟善扭作一團,不知道是在鬧著玩兒,還是真的打架。舟善是七班的學生。我放下書包,和素怡一起從同學們中間穿過去,走到他們兩人身邊。
"給我,兔崽子。"
"媽的,這本來就是我的,你這個弱智!!!"
"什麼,你說什麼?弱智?哧,好,今天就讓你嚐嚐我這個弱智的厲害!!"
他們撕打在一起,難解難分。舟善似乎被"弱智"這句話激怒了,惡狠狠地撲了上去。政民靈巧地避開舟善的攻擊,說什麼也不肯放開他們中間那個銀色的東西。這時,素怡看不下去了,她站在他們兩個人中間……
"你們到底在幹什麼!!"
"哼,呸,這個兔崽子搶走了我的項鏈!!喂,你真的不肯拿出來嗎!?"
"哧,你能證明這是你的嗎?你有證據嗎!這是我撿來的!!"
他們又糾纏在一起,太令人失望了,太讓我失望了,就因為一條項鏈。可是,那個在我看來微不足道的銀色物體竟然是條項鏈,而且和我脖子上戴的那條一模一樣。政民的項鏈。我敢擔保,這條項鏈是政民的,於是我呆呆地望著政民。
"你這個兔崽子!你馬上把'弱智'這句話收回!!!"
"你先把項鏈給我,這個弱智!!"
"啊啊啊!安靜!!!"
聽見我的厲聲怒吼,他們兩個都停了下來。政民趁此機會一把奪過項鏈,戴在脖子上。舟善神情沮喪,撲通坐倒在地上。
"什麼呀!啊啊,那是我的項鏈!!"
"嘻嘻,兔崽子,看見沒有?項鏈在我脖子上~你看好了~當啷當啷~"
政民搖晃著他的項鏈,調皮地眨巴著眼睛,嘲笑舟善。舟善滿臉哭相,看了看我,猛地撲進我的懷抱。一時間我不知道如何是好了,隻是張大了嘴巴想把他推開,可是男人的力氣怎麼這麼大呀!!
"嘻嘻,什麼……什麼樣,嗬,喂!你讓開!!讓開!!!"
不行,擁抱、拉手、親吻,這些事情我都隻能和政民分享。哎呀,你去死吧!!為了世界的和平,你去死吧!我瞪大眼睛,擺出拚命的架勢,開始聲討舟善這個家夥。你這個臭小子!!你今天算是撞到槍口上了!素怡也看不下去了,她費勁周折終於把舟善從我懷裏推了出去(素怡好像也稀裏糊塗地挨了幾拳),可是這個家夥仍然沒看清形勢,一個勁兒地拉我的裙角。哎呀,這個可惡的家夥!
"哦哦,海芸,幫我找回我的項鏈~"
"那是政民的項鏈。"
"哼,連你也這麼說。"
"如果沒有了項鏈,他們就無法見到對方了,那條項鏈很重要。"
我不由自主地說了出來。也不知道舟善聽沒聽到我的自言自語,他表情嚴肅地放開我。我難為情地笑了笑,回到我的座位上。這時,我身後傳來政民的喊聲。
"啊啊啊!!你這個該死的弱智!我的襯衫被你撕破了!!!"
"哎呀,是嗎?這可如何是好呢。襯衫破了,裏麵露出雪白的皮膚,好性感喲。嗬嗬,你快來追我呀~"
政民惡狠狠地脫掉襯衫,往教室地上一扔,就衝出走廊去追舟善了。他好像要瘋了。可是,他為什麼要拚命保護那條和我這個村姑脖子上戴的一模一樣的項鏈呢?他為什麼總是讓我懷有一線希望?自己身邊明明已經有了別人,為什麼還總是要給我留下小小的希望,這個傻小子。
我的脖子上明明戴著和他一模一樣的項鏈,卻不能站到他的麵前。十年前青梅竹馬的朋友明明就在同一個班級,他卻認不出我。我陷入了孤獨的沉思。這時,素怡把政民扔在地上的襯衫撿了起來。
"這可怎麼辦呢?"
"什麼?"
"我不會做針線活兒……嗚嗚。"
素怡露出滿臉的哭相,她的手裏拿著政民的襯衫。不一會兒,她把那個破了一寸長的襯衫放在我的手裏。我驚訝地望著素怡……
"嘻嘻,海芸啊,幫我縫上吧。"
"什麼?我嗎?"
"是的!拜托了~"
"這!這個……"
我還沒來得及說什麼,素怡就輕飄飄地回到她自己的座位上去了。緊接著,第一節課的上課鈴就響了。我呆呆地望著放在我手裏的襯衫。一股淡淡的清香撲鼻而來。我從書包裏拿出針和線,在上課時間就縫起了襯衫。縫得不好的地方,我就拆掉重縫,再重縫,如此反複了好幾次。真不知道我為什麼要這麼認真。呼……我這個人也真怪。
"啊啊!"
"所以呢……哦,這是什麼聲音?"
我生怕會把血沾到襯衫上,趕緊把被針紮到指甲深處的手指藏到身後,咬緊牙關,忍受著疼痛。素怡不知所措地看了看我。我滿不在乎地衝她笑了笑,謝天謝地,老師好像沒有發現。
"哼哼,四班的學生就是與眾不同,好,下麵繼續上課。"
呼呼……謝天謝地,總算混過去了。我把沾在針尖兒上的血跡擦幹淨,然後把食指放在嘴裏,咬了半天,一直到不停往外流的血徹底不流了為止。啊,好疼。盡管這樣,我還是用另一隻手細致地把襯衫縫好,用另一隻剛剛止住血的手把線纏好,總算是大功告成了!嘿嘿……我心裏非常滿足。微風吹來,襯衫上麵的香味總是讓我怦然心動,我開始羨慕素怡了。看到素怡若無其事地聽老師講笑話,還咧著嘴巴傻笑,我的心裏好像被掏空了似的,沒著沒落。
叮咚叮咚,下課鈴響了。還沒等老師走出教室,素怡就趕緊跑到我身邊,看我的手。看見我手上的血珠,素怡緊張地皺起眉頭,呼呼地往我手指上吹氣。
"啊,這可怎麼辦呢?都是我不好,呼呼。"
"不是的,沒關係,哈哈,都縫好了。來,給政民吧,就說是你縫的。如果說是我縫的,他又會說什麼村姑縫的,就不願意穿了。"
"哎呀,這個臭小子。"
一邊說著,素怡一邊把那件大衣服披在自己身上,轉身離開了。看著她的背影,我又把凝結著血珠的手指放在嘴裏。啊啊,火辣辣的感覺。這時,後門猛地開了,政民得意洋洋地走進來,看也不看我一眼,徑直往素怡身邊走去。真是一種酷刑,自己愛的人明明就在眼前,卻不能和他說話,也不能衝他微笑。我已經下定決心不往他們那邊看了,可是他們的聲音卻傳入我的耳朵。
"哎呀,安素怡~你怎麼穿這個衣服。"
"哦,是這樣的!我把它縫好了,你穿上吧。"
"哦,是你縫的嗎?"
聽政民這麼一問,素怡看了看我。我笑著把頭埋在課桌上,但我的耳朵還是清清楚楚地聽見了他們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