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著鏡子裏，臉如白大灰一樣，嘴唇豔紅，粗眉大眼的，忍不住笑了出來。我還從沒化過這麼濃的妝呢！
“小姐！啊……你……”翠苗推門進來，嚇了一跳。
“走吧！”我不理會翠苗的呆愣，往門口走去。
大廳裏，堆滿了高長恭送來的聘禮。
我跪下，給爹和娘結結實實的磕了三個頭。“爹娘，女兒要走了！今日一別，恐怕再難相見！女兒不孝，爹娘要保重身子！”
廳裏，端正的坐著四個人。我定睛一看，居然是高長恭身邊的四個護衛。四個人見到我，下巴都快掉了，一副驚訝的樣子。
爹也吃了一驚，“你……霓裳，怎麼畫成這個樣？”
娘也顧不得別的了，抱住我哭了起來。
爹也不說了，過了一會。高劍起身道：“沈老爺，時辰不早了！我們該起程了！”
爹走到我麵前，“爹對不起你！你是爹的好女兒！去吧，汶麟會送你到王府的！”
他？我看向一旁的沈汶麟，他露出溫和的笑容，“小妹，咱們走吧！”
爹道：“路上小心！早去早回！”
沈汶麟笑道：“是！我知道！”
馬車停在外麵，麵對流淚的娘，我承認，自己心裏是氣她的。於是，我頭也不回的上了車，放下了簾子。
“等等！”我猛然記起還有銅爵，“呃……高侍衛，麻煩你能去後院把銅爵牽出來嗎？”
四個人顯然愣了一下，“王爺的馬……怎麼會在這裏？”
我道：“阿初說他暫時不能回晉陽了，想讓你們轉告王爺！”
翠苗與我在馬車裏，除了車夫外，加上沈汶麟大概有五十人左右。沒有三媒六聘，沒有鳳冠霞帔，也沒有八人大轎，沒有敲鑼打鼓，就這樣，安安靜靜的踏上晉陽的路程。
走了一會，我心中實在惦念著郎世業的病，已經落下了病根。
“等一下！”我出聲道，“高侍衛，能不能繞行去東街？”
“這……”四個人麵麵相覷。高劍道：“有事？”
我點點頭，“我想去一趟郎府！”
“掉頭！去東街！”高劍吩咐道。
馬車轉了個彎，繞到了東街。
翠苗扶著我下了馬車，我走到高劍麵前，道：“勞煩各位稍等！我馬上出來！”
沈汶麟也下了馬，笑道：“麻煩各位了！我陪小妹進去一趟！翠苗，你也在外麵侯著吧！”
“後悔了？”沈汶麟笑問道。
我道：“你說呢？”
家仆去通知了郎夫人，不一會，郎夫人迎了出來，看見我怔了一下，才遲疑的說道：“初謹？”
我笑道：“郎伯母，別來無恙吧！我能去看看郎大哥嗎？”
郎夫人拉住我的手，笑道：“都是一家人了！什麼能不能的，走！”
我這一身豔紅的嫁衣與濃厚的妝容，惹來仆人們的觀看。
郎夫人靜靜的看了我一會，“初謹，你是個好孩子！你娘她也是……苦啊！不要怨恨你娘，她可憐了一輩子，若你再恨她……唉，造孽啊！”
喉嚨被堵住了一樣，我道：“談不上怨恨！隻是難受！她是我娘，卻……我沒辦法！”
郎夫人拍拍我的手，“我知道！事到如今，也隻能委屈你了！到了！”
她敲了敲門，“霓裳，起了嗎？初謹來了！”
不一會，門開了，同樣一身嫁衣的沈霓裳，臉色憔悴，眼眶下有淡淡的黑眼圈，看出來是一夜沒睡。她見到我一愣，看了看我的衣服，垂下眼瞼，輕聲說道：“他一直沒醒！”
郎夫人拉住她的手，問道：“一晚上沒休息？”
沈霓裳點點頭，郎夫人攏了攏她的頭發，溫和的說道：“走，去娘的房間裏！我給你衝點安神的茶！”
郎夫人衝我點點頭，拉著沈霓裳走了。
我剛推開門，就聽身後沈霓裳道：“初謹，謝謝你！還有，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