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盜頭子嗅了嗅顏生身上散發出來的氣味,而且很是陶醉的吸了一口,嚴重忽然散發出餓狼一般的光芒:“是不是隻要放了這小姑娘,讓你做什麼都行?”
聽到這話的顏生眼眸內閃過一道犀利的光芒,忽然唇角一勾,拂袖轉身而道:“那你殺了她吧。”
“你!”
“你沒看到嗎,她已經快沒命了。”顏生側了側臉,白色的衣角在海風中肆虐,背景是蒼茫的海天一線。他視線落在很遠的地方,聲音驀地飄渺,“若是她死在你手裏,那我就殺了你們全船的人,如此,也算是為了她了仇,我想,寧兒定然也不會怪我。”
海盜頭子忽然暴躁,他撇頭不知道去看什麼,而此時沒人注意到,藏在顏生袖子裏的手,青筋畢露,不知道蓄了多少的殺意。
海盜頭子像是得到什麼指令一般,挾著寧兒迅速往後退,顏生雖然背對著他們,可是身姿卻一直距離他們不足十步。
這樣強大而又威脅十足的逼近,讓海盜頭子握住匕首的手微微顫抖。
顏生忽然說:“你若是誤傷了她,我也會讓你整個船上的人來陪葬。或者,你比較在意自己的妻兒?”
海盜忽然停下腳步,他明白,這個人不是在開玩笑,他既然說得出便做得到,顏色不老隨我長生的名聲,他從小就聽說過的。
他聽說此人冷血無情,聽說此人心狠手辣,也聽說過隻惹上了他,即便是丟掉自己一條性命,也不足以平息他的怒氣。在海上漂泊了將近十年的海盜頭子,終於明白了什麼是害怕。
也就在這個時候,一串穩健的腳步聲傳來,海盜抬頭一看,頓時舒了一口氣。
宋笛聲就站在顏生的身後,他一襲青衫,看起來比顏生穿得還要單薄。被這海上的風一吹,就似搖搖欲墜。
宋笛聲說:“我還以為你能為寧兒做到放棄自己的地步,原來,”他一頓,“不過如此。”
顏生轉身看他,問:“你如何在這裏。”
“寧兒為了放棄了所有,你卻不能為她放棄自己,我真真替這個傻姑娘不值。”宋笛聲未接顏生的話,自顧自說著,“你說,你如何對得起這個深愛你的姑娘?”
“我即便是放棄了自己,又如何確定就能救得了寧兒?”這是顏生的驕傲,亦是顏生藏在心底的愛,他隻知道,如若不親自將寧兒送到淳於手裏,他不安心。顏生說完,又繼續問剛剛那個問題:“你如何會在這裏。”
“你以為,常歡樂那個小子就那麼容易尋得到淳於神醫的下落嗎?”他似是而非地回答了句,便已經道明,這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中。
顏生頷首,道了句:“謝謝。”
“你不必謝我,我隻是想幫一下這個傻姑娘。”已經從海盜手裏接過寧兒的宋笛聲,伸出手指輕輕擦去寧兒脖子上的傷痕,忽然色變,厲聲說,“你居然敢傷了她!”
海盜垂首:“失誤而已,公子不必生氣,我自斷一臂,還煩請公子不要與我妻兒為難。”說罷,就一刀斬斷了自己的左胳膊,他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受過那麼多傷的他也忍不住叫了出來。
血蔓延到顏生腳邊,顏生卻好像沒有看到一般,心神全在宋笛聲懷裏的寧兒身上。
宋笛聲說:“你看,即便是殘忍的海盜,都對自己的妻兒殘留一份關懷,顏生,你可心疼過寧兒?”
顏生說:“你讓我把寧兒交到淳於手中,看著她好起來,再報你的仇可好?”他忽然微微彎了下腰咳了兩聲,絲絲血跡從嘴角蔓延,“我說話作數,請你再等一等。”
宋笛聲沒有再理顏生,他沉默著轉身離開,腳步沉重,沒人知道,他做這樣一個決定是如何艱難。
他想起了山中的歲月,想起了寧兒每日的調笑,想起了她每天都要去洞口等待顏生的那滿滿的期待。他低頭看看懷裏的人兒,忽然抱緊了她輕聲呢喃:“他心裏終於有了你,寧兒,你可開懷?”
似乎已經很久很久,沒有見過寧兒沒心沒肺的笑容了。
船隻穿過層層氤氳的霧氣,天色漸漸暗下的時候,終於進入了暗礁區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