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同意楓兒的看法。至於隱瞞行蹤,不如就以養病為由,讓雪兒回永定老家吧。讓如平和如安都跟去,還有賀嬤嬤。如喜和如樂就跟著雪兒上山吧。“
林夫人此時麵上雖平靜,可心裏的不舍早已泛濫。自小嬌養大的女兒怎麼能舍得,可是,隻要能讓女兒活著,就算讓她此生都見不到女兒,她也認了。
林振輝拍了拍妻子的手,安撫道:
“就算雪兒不能下山來看我們,但我們可以去為她上香祈福啊。“
可幾人心裏都明白,靈隱山的山門常年有人把守,夢蓮大師輕易不見人。他們要上山探望談何容易。一時,室內一片寂靜。
次日,梧桐院。
破曉的晨光透進窗欞,灑在輕盈的紗帳上,喚醒了林雪喃。林雪喃靜靜地躺在床上,眨了眨眼睛,有些迷蒙。
院子裏,傳來極輕微的門樞吱扭聲,腳步輕輕的落地聲,掃帚掃在地上的沙沙聲,還有下人們輕輕的交談聲,各種聲音細小而分明,更顯得周圍的寂靜。
林雪喃躺在床上,看著帳子上晨光的移動,一時不知道身在何處。她又做夢了,昨夜的夢境不像往日那般起來就什麼都忘了,她現在還能隱隱約約記得夢裏有一個女人在哭泣,可她為什麼而哭卻是怎麼也想不起來了。
林雪喃搖了搖頭,不想了。二哥說,他從來不會做夢,而她卻做夢太多。老天為了公平起見就讓她把夢裏的內容都忘記了。所以,她不想了,不然對二哥不公平。
平日她一睜眼就能看到賀嬤嬤或者如安如平坐在床邊,等她起床,今日卻是不見她們,林雪喃正猶豫著是不是要叫人來伺候,門口傳來一陣輕輕的腳步聲,接著是門被推開的聲音,有人進了屋子。
“如安姐姐。“
林雪喃輕聲喚道。
不大會兒,如安輕快的腳步聲往床邊移過來,紗帳被掀起一角,林雪喃睜著眼睛看著她,綻放出滿臉笑容來,如安也跟著露出笑容來,一邊掛著帳子,一邊帶著笑說道:
“姑娘今日怎麼醒的這樣早,比平日早了半個多時辰呢。夜裏睡得好不好,有沒有難受?我聽姑娘一夜也沒什麼動靜,想是沒有做夢吧?“
林雪喃坐了起來,仰頭看著如安,笑盈盈地點頭說:
“恩,睡得很好,我忘記有沒有做夢了。“
如安掛好帳子,轉身細細地看著林雪喃的臉色,見小姑娘正睜著圓圓的黑淩淩的大眼睛看著她,一眨一眨地,長長的睫毛像蝶翼一樣忽閃忽閃的,臉上是許久不見的紅潤色澤,看著讓人恨不得咬上一口。就是小臉瘦了些,以後得多吃點。
如安看著許久不曾如此的小主子,心裏一陣高興。
這時,屋裏有走進來兩人,正是聽到動靜的賀嬤嬤和如平。
賀嬤嬤上前細細地問了幾句,便也高興起來,得了林雪喃的準,便吩咐如平和如安伺候林雪喃起身,自己往竹聲院的方向去了。
如安扶著林雪喃起身,給她穿上家常用的軟底布鞋,便伺候她朝淨房走去。林雪喃靜靜地任由如安扶著走到馬桶邊,便聞到一陣濃鬱的香味,她知道這是馬桶裏鋪著的香木屑所散發出的味道。林雪喃突然覺得有些恍惚,這些明明很熟悉,是她每日都要用的,可是此時卻突然覺得有些陌生。
及至從淨房出來,看著如安取了衣服,侍候著她穿好,如平已經命小丫頭送了熱水,漚壺、棉帕、青鹽進來,依例服侍她擦牙,洗漱,林雪喃又是一陣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覺湧上心頭。
她坐在鏡子前,看著如安給她通頭發,及至一百下,才給她梳了兩個漂亮的包包頭出來。
這時,如喜從外麵進來,對著林雪喃福了福,道:
“姑娘,夫人讓人傳話,您這邊好了,就請您去陪夫人用早膳。”
一旁侍立的如平抿嘴笑道:
“夫人這是急了,姑娘可有些時日沒有陪夫人用膳了。”
這時,如安正係好林雪喃頭上兩個包包上的紅色緞帶,退後兩步,上上下下,仔仔細細地大量了一遍才滿意地點點頭,
“姑娘生的真是好看。”
門口的如喜“噗嗤“一笑,道:
“如安姐姐這是誇小姐呢,還是誇自己的手藝好呢。“
聞言,如平接話道,
“如安的手藝好,小姐長得更好,都不錯都不錯。“
說罷,看著如安笑起來。如安也不惱,笑看著鏡中的林雪喃,道:
“姑娘,現在是否出門?”
林雪喃點點頭,起身,帶著如平如安兩個大丫頭往竹聲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