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自從上次看見遊以臣對十班的那個女生說了幾句話之後,梁桉上課的時候總是無意識的往自己旁邊瞅。
桌麵上是遊以臣骨節分明的手,青筋在有些蒼白的皮膚下若隱若現。他此刻正饒有興趣的聽著老師講題,時不時在草稿紙上飛快的計算,有的時候老師還沒有說出答案,草稿本上已經有一個畫了圈的數字,那就是答案。
梁桉歎了口氣,有的人就是腦袋靈光……往上瞥去,他兩片薄唇輕抿著,偶爾能看到他露出的虎牙咬在嘴唇上,被咬的地方一下就少了血色,與周圍對比鮮明。
通過這樣的嘴,到底會說出什麼什麼樣的話呢?與其說是抱有歉意的拒絕,怎麼看也是輕聲的嘲弄吧。莫名的,梁桉就有些悶悶的帶著惡意去想遊以臣可能說出的句子。
想了一會兒覺得自己太反常,又太八卦無聊,她把視線移回了黑板。夏日窗外的光影被窗戶隔擋在外,黑板上白色的數字整整齊齊,函數圖像像彈弓一般,以各種姿態把人的心事投擲出去好遠,似乎也散進了窗外一片明晃中。
再在食堂遇到白玫,她還是一個人,那個高挑的女孩子沒有在她旁邊,可是她一臉很自然的樣子。高中的食堂比起初中更為擁擠,一個人坐的情況也不少見。梁桉就順勢坐在了她對麵僅有的那個空位上,人相同,場景也相似,可還是有什麼變了,一目了然。
白玫一看是梁桉,笑嘻嘻的跟她打招呼。"喲。"
"嗨,今天怎麼一個人?"梁桉也俏皮的笑笑,然後開始小口小口吃飯。
"文蔚今天去市上參加田徑比賽了~下午點才回來,所以我就一個人吃啦。"
文蔚自然就是那個高挑的女孩子的名字了,果然是運動係的啊…梁桉握勺子的手緊了緊,一邊嚼著飯,口腔裏全是澱粉的甜。
"上次那件事,怎麼樣?"
話題就這麼水到渠成的引到了這裏。
"沒成唄。遊以臣說他有女朋友了,所以文蔚就give
up咯。"白玫聳了聳肩。
回應她的是梁桉一個大幅度的挑眉,天咧……似乎不經意間得知了什麼重磅消息。
"我說,那個所謂的女友,不會就是你吧。"蔥蔥玉指忽然指向了梁桉,然後白玫開始滔滔不絕"你看吧,他在學校都不怎麼和女生接觸…就你們倆走的比較近…而且嘛,所謂同桌之間都有種微妙的感情……"
"Piss
off."
"我英語不好但我直覺你剛才在罵我。"
"哪有。"
"你今天為什麼眼神那麼微妙?"
午休前的半個小時班主任總是在教室裏晃來晃去,要同學們抓緊這寶貴的時間討論不會的題或者做作業。遊以臣寫了幾個選擇題,忽然就扔下筆,扭頭對左邊的人說。
梁桉:→_→
遊以臣:我臉上有髒東西?←_←
梁桉:沒有啊→_→
"你為什麼看我"這個問題就跟某廣告"你為什麼追我"一樣無厘頭。他們的對話就這麼沒頭沒腦的進行了幾分鍾,直到班主任帶著欣慰的微笑踱著步子走了過來。梁桉立馬抓起遊以臣的數學練習冊隨手指了一道數學題,然後兩個人開始假惺惺的"噢我明白了這樣做啊""沒錯沒錯把這個代進去聯立就好了"模式。
隨著班主任的離去,兩個人如蒙大赦。
梁桉把遊以臣的練習冊塞了回去,開始收拾桌麵上的書,也差不多該午休了。
"忽然想問,你女朋友數學好嗎?"
遊以臣愣了一下,隨即輕笑了一聲,他似乎覺得梁桉這個問題太過可笑了。支起手抵住嘴唇,強忍著笑意,肩膀還是隱約顫了兩下。
梁桉翻了個白眼,後悔自己沒頭腦的問題。
"不好。"
還是得到了回答。然後梁桉就悻悻的把頭偏向左邊睡了。
白玫說的同桌之間都有種微妙的感覺……是嗎…?忽然梁桉覺得靜下來的教室似乎隻有她一個人,風扇聲呼吸聲細碎的翻書聲都不存在。身上似乎有種子發芽,長成了又細又綠的藤蔓,如同對麵牆體上的爬山虎,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把她整個人都包裹纏繞,她似乎快要窒息了。
然後就那麼壓抑的進入了睡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