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定心思置身事外後,房遺愛眼望府門前,群情激奮的學子、軍卒們,拱手朗聲道:“眾位請聽房俊一言。”
房遺愛在軍中是正三品的後軍督府,在文壇是萬人敬仰的“布衣榜首”,此時他雖然賦閑在家,但話語出唇還是將躁動的眾人壓製了下來。
“此番辭官,乃是房俊本意,皆因舊傷複發不能擔此重任。”說著,房遺愛伸手摸向肩頭,故意做出一副傷痛的架勢,拱手道:“突厥軍中那支毒箭淬有奇毒,房俊為保性命隻得在家全心調養,還望諸位見諒則個。”
“榜首中毒了?”
“箭頭上淬有奇毒?”
“怎地那些個軍卒沒事?”
“廢話,既然是奇毒肯定不會箭箭都淬上,看來是突厥軍中的神射手有意要致駙馬於死地。”
房遺愛這個借口一出,眾人一片嘩然,就在房遺愛暗自竊喜時,一位身著天青色道袍、頭戴逍遙津的青年男子,穿過人群,徑直走到了房遺愛身旁。
“大哥。”見房遺直到來,房遺愛心生喜悅,拱手道:“大哥,你可要幫幫小弟啊。”
房遺直嗤笑一聲,“你這個機靈鬼,嘴上都能跑馬車了,還用愚兄幫助?”
二人說話間,程處弼、薛仁貴見房遺直上前,紛紛拱手,喊了一聲“兄長”。
“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待會跟我走吧。”房遺直呢喃一聲,轉身對著狀元府前的眾人朗聲道:“諸位,我二弟實乃中了奇毒,眼下不宜操勞,這就要去找關木通老先生調治內傷,還望大家體諒則個。”
見房遺直都這樣說,眾人將信將疑,拱手告辭,言語間頗為對房俊的遭遇不忿。
“就算榜首中毒不能為國操勞,但這毒箭也是為我大唐挨的吧?為何太子隻賞賜了幾匹綢緞和幾壇子酒?”
“聽說還有一條鑲玉銀束帶呢。”
等到眾人緩緩離去,房遺愛長舒一口氣,看向大哥道:“兄長,請到府中奉茶。”
“不必了,跟我走吧。”房遺直不置可否的揮了揮手,小聲道:“帶你去見幾位前輩。”
說完,房遺直不等房遺愛回應,轉身對著程處弼、薛仁貴四人道:“幾位兄弟還是去到軍中辦理公務吧,毆打長孫衝一事鬧得沸沸揚揚,日後切莫要如此衝動了。”
“這個...”程處弼支吾一聲,目光掃向房遺愛,見大哥對房遺直十分尊敬,隻得悻悻點頭,“好,多謝兄長提醒,我們四人即刻返回軍中。”
望著薛仁貴四人離去的背影,房遺愛輕聲問道:“大哥,你這是賣的什麼藥啊?”
“賣的什麼藥?”房遺直拂袖冷哼,“我倒要問問你!”
“問著小弟何來?”
“自河南道返回長安,已經快一個月了吧?為什麼不到愚兄府上走走?難道是不認得路嗎?”
“這個...”回想起大哥在長安官道特意囑咐自己的情景,房遺愛訕訕撓頭,“這事兒,小弟一時給忘了。”
說著,房遺愛微微一笑,“要不然,等過一會我叫範師爺將遺則叫來?咱們哥仨好好談談心?”
“遺則?他吃了你的瓜落了!”
見房遺直麵帶慍怒,房遺愛不解的問道:“三弟怎麼了?”
“邊走邊說。”房遺直負手走下台階,帶著房遺愛在鬧市穿行,一路上兄弟二人談論了許多,從他口中,房遺愛也得知了三弟房遺則的現狀。
“長孫無忌欺人太甚!”房遺愛頓足冷哼,繼續道:“他竟然將三弟派去做胥吏?還是工部的!那得多累啊。”
與房遺愛並肩前行,房遺直表情始終帶著微笑,“長孫無忌兼領禮部尚書,向來在朝中提拔親信門生,如此施恩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了。”
“他結黨歸結黨,但也不能將三弟派去工部做一個小小的胥吏吧?”房遺愛輕啐一聲,滿腹怨氣的道:“三弟怎麼說也是國子監的蔭生出身,一個八品的胥吏,八品!提起來還不得叫人笑掉大牙啊?”
房遺直苦笑一聲,停下腳步反問道:“笑什麼?笑當朝首相的兒子,駙馬爺的弟弟,去做一個小小的工部胥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