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
忠義候府,碧竹苑,正屋臥房。
雕花大床,月白紗帳,隱約可見床裏平躺著一個妙曼的身影,隨著平穩的呼吸聲,初見峰巒的胸口微微起伏,雖不洶湧,卻也玲瓏有致,引人遐思。
臥室外,隱隱有說話聲傳來,床上的嬌軀輕翻,一隻瑩白細嫩芊芊玉手便掀開了一角床帳,清潤的音色透著一股慵懶的韻味,“外麵,有誰?”
“紅綾。”
“綠錦。”
兩個聲音答道,一個清脆,一個柔婉。
“進來吧。”床裏的人說話時,已經自行坐了起來,隨手便將一邊的床帳掛起。
黛眉如柳,眼似黑曜,櫻唇紅嫩欲滴,肌若羊脂白玉,一頭青絲如滑緞般披散在肩上,更增添了一分隨性嫵媚的氣質,真是一個明媚如桃花的嬌豔美人,不過美人隻有十三四歲的年紀,還略顯稚氣,若再過上幾年,不知會出落得何等絕美傾城。
“小姐,還是奴婢來吧。”綠錦進了房門,一眼便瞧見自家小姐正在掛床帳的動作,連忙快步走了過來,去掛另一邊的帳子。
夏長卿也不與她爭,便放了手。
紅綾則趕緊捧了清水,讓夏長卿漱了口,又拿麵巾在溫水裏沾濕,伺候她淨麵。
“方才誰來了?”直到坐在梳妝台前,由綠錦為她梳頭時,夏長卿才淡淡問起。
“是老夫人院裏的趙媽媽,說是二少爺回京了,先去了工部述職,晚一點就會回府,老夫人讓各院的主子今晚去華榮苑用飯,給二少爺接風。”綠錦說話時,手裏不停,動作輕柔地為夏長卿梳發綰發。
“哦。”夏長卿輕點了一下頭,表示知道了。
夏家二少爺,夏躍辰,是她這具身體同父異母的二哥,大梁國戶部侍郎,正三品,據說先前去漁州監督水壩修建去了,她進夏府才五天,還未曾見過。
想到一會兒又要應酬這候府裏各院的老爺、少爺、夫人、小姐的,夏長卿心裏便有些不耐。
她前世出生在軍人世家,長大後上讀的也是軍校,並且努力拚進了特種部隊,性格中有著軍人特有的豪爽直接,哪想在任務中喪生後,竟然重生在了這個華夏曆史上找不到的落後時代,還是一個身世複雜的小蘿莉身上,現在還要忍受那些深宅後院女人們的明爭暗鬥,真是煩!
早知如此,她真不該答應這具身體的美人娘親回到夏府中來。
想到娘親董月嬋,夏長卿忍不住在心裏輕歎了一聲,那是個神秘的女人,長相絕美、氣質不俗、琴棋書畫樣樣精通、而且還有一身好武功,卻在青峰山隱居多年,除了采買生活物品外,很少下山。
據說,當年父親夏毓之遭遇匪徒,誤闖青峰山,被董月嬋所救,夏毓之在山上養傷期間與董月嬋有了感情,於是……就有了夏長卿。
隻是,董月嬋在堅決不肯隨夏毓之下山,將夏毓之趕出青峰山之後,生下夏長卿,獨自將女兒撫養長大,她卻不知,她女兒這具身體在三年前就已經換了靈魂。
不久前,董月嬋卻忽然給夏毓之寫信,說女兒已經十四歲,一直隨她在山上,會耽誤了她的終身大事,讓夏毓之把她接回夏府,教養一年兩年,也好定一門好親事。
夏長卿可不想嫁什麼人,她這副小身板才十四歲,再過兩年也不過十六歲,在她看來還未成年呢,嫁什麼人?!
而且,在這男尊女卑的世界,男人多三妻四妾,視女人為附屬物,她寧可孤獨終老,也不想嫁那些不懂珍惜和尊重女性的古董男人!
不過她還是聽了娘親董月嬋的話,隨夏毓之下山了,穿越三年,她除了偶爾隨娘親或婢女麗娘到山腳的鎮上采買外,就沒去過其他地方,她也想走出深山,看看外麵的世界,並為自己和母親的未來多做打算。
隻是沒想到應對府裏的那些人,竟然比打仗還累,夏長卿心裏有些後悔。
“小姐,您要穿這件青色月華裙,還是這件橙黃鬱金裙?”紅綾捧著兩套衣裙,詢問夏長卿。
夏長卿看了紅綾手上的兩套衣裙一眼,說道:“就那件鬱金裙吧。”
伺候夏長卿更衣時,紅綾忍不住小聲發表意見,“奴婢倒是覺得,那件月華裙更襯小姐的氣質。”
未等夏長卿說話,綠錦便接話道:“這件鬱金裙是老夫人特意讓人給小姐定做的,今日上午才送過來,今晚小姐自然要穿這衣裙參加家宴,這是老夫人的心意,老夫人瞧著小姐穿了喜歡,心裏自然也高興。”
聽綠錦如此一說,紅綾也明白夏長卿選這件衣裙的深意了,不由點頭道:“綠錦說得是,是紅綾愚笨了。”
夏長卿淡淡一笑,由著兩個丫鬟打扮自己。
紅綾、綠錦不是夏府的丫鬟,而是在她臨行前的兩天,母親的婢女麗娘帶到她麵前來的,說今後她們就是她的貼身婢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