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走是一個小學語文老師,住在四川的某個小城市。每天早上六點準時起床,轉車去小鎮,七點過到校,開始一天的忙碌生活。學生們喜歡上她的課,因為她的腦袋裏裝了很多的童話故事;可是她不是很喜歡自己的工作,因為每月扣下來一千多的工資讓她覺得很打臉。
這天,會議室吵成一片,走走還沒進門就聽見某老師的質問聲“我的工資怎麼無緣無故又被扣了”。走走心裏一突,完了,我的工資肯定更低……作為學校裏最年輕的老師,走走向來走低調路線,她默默地轉頭往校門口走去。校門口有兩間門市,作為建行的分點。走走顫抖地輸完密碼後,膽戰心驚地等著餘額顯示。旁邊一個漂亮妹子突然轉頭,笑笑問:“查工資嗎?你是做什麼的呢?”正說著,電腦就顯示出“1010。00”,妹子疑惑地說:“你是什麼工作啊?工資……”走走的臉刷得紅了,匆忙地抽出卡往外走。
到家門口的時候已經快六點了,走走提了一大包東西坐在樓梯口,傻乎乎地想起來今天換了新衣服卻忘記拿出鑰匙。鄰居大哥抱著女兒從旁邊經過,斜眼看了看她,道:“今天又忘了帶鑰匙。”走走的臉更紅了,心裏想:“我真傻,真的……我單知道出門要穿漂亮衣服,要拿錢;我不知道還有鑰匙這一說。”說話的過程中,樓道裏的燈忽然就滅了,眼前一片漆黑,走走茫然地抬頭看了看,確信樓梯自己還是看得見的,便低下了頭。大哥想了想,又說:“停電了。”“恩。”“要不,去我家吃飯吧?”“不了。”走走勉強笑笑,決定下樓。就在她轉身的一刹那,一聲尖叫響透小區——“啊……”走走隻來得及想“完了,踏空了”,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醒來的時候是走走一個人,她有足夠的時間去發現一切的不對勁,也有足夠的時間去想自己的處境、理清思路,然而她隻是睜著大眼,望著木質鏤空的床架,茫然、茫然、茫然……
過了很久,走走才想起來應該起床照照鏡子,畢竟臉蛋是革命的本錢。鏡子裏的人臉很白,有點圓,頭發放下來的時候顯得沒肉,紮起來又顯得肉嘟嘟的,像穿越前似的典型的不上相。放下頭發,走走歎了口氣,眼淚啪的掉下來。其實走走這個人感情很單薄,讀大學一年還記不清楚班裏同學的名字,大學四年很少主動聯係家裏,大學畢業很難跟室友聊天,工作一年學校同事還叫不出名字。她見人就微笑,朋友說她笑起來很淑女,同事說她笑起來很文靜,隻有極少數的幾個人說她笑起來很恐怖。現在,處在一個完全的陌生世界裏,走走一點也沒有想家人,她隻覺得自己這輩子想做的事兒都遙不可及了。忍了一年多,起早貪黑,還沒來得及去做自己的夢就死了,想想便覺得很可笑,現在在另一個世界裏怕是又要作為新的玩偶開始生活了。走走於是又笑了,想到她最喜愛的《玩偶之家》裏,娜拉毫不猶豫地摔門而出的情景,自己是沒機會做了。她彷佛能聽到那決絕而去帶來的泠泠之聲,寂寞之感油然而生。
空空端著藥碗進門時看到的就是一個女人對著鏡子又哭又笑的場景,他皺皺眉道:“你醒了。去樓下吃了飯,開始練習吧。這幾天你的醫藥費是大師傅墊的,掙了錢趕緊還他。”走走聞言回頭看了看他。這是一個很高大的男人,眉毛濃厚,鼻梁堅挺,嘴唇厚實,頭發披散在肩頭,骨骼寬闊,讓人很有感全感。於是走走笑道:“練習什麼?”“你睡迷糊了嗎?”空空的眉皺得更緊了,“你不是以為自己生病了就可以不拉二胡了吧?晚上的演出誰負責?”二胡,什麼情況?走走苦著臉說:“我沒有力氣……怕是拉不好吧……”空空愈加的不耐了,放下藥碗,大聲說:“這話你去告訴大師傅吧。”說完便頭也不回的出去了。走走看著他的背影,無奈地笑笑,跟他的長相一樣大男子主義。“可是,現在怎麼辦呢?我可是什麼都不會啊。”走走終於意識到自己在古代比在現代還要二,屬於典型的四肢殘廢,她衝鏡子裏的自己憂鬱的一笑,輕聲道:“親愛的,麻煩到了。”說完,利索地站起來,從旁邊的木櫃子裏找了件衣服披上,又理了理頭發,折騰一小會兒就打開門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