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終於不顫抖了，安靜了下來，推開許正言，想要逃跑，被他攔住了，有點惱怒地說道：“我不會再讓你一個人在黑夜哭泣。寶寶沒有的時候為什麼不打電話？”
說話的時候，他不停地尋找煙，可是他顫抖的手出賣了他極力掩飾的情緒。
聽到他的話，我又是一陣戰栗，我說了什麼，我說了，不，對了，他早就知道了，他看了那包裹裏的東西。
爸爸說過的，是的，他早就知道，他是因為對孩子愧疚所以才對我抱歉，對我好的。
我停下來了，安靜了，很久了，悶在心裏很久了，我想聽聽，他關於那個有我們各自二分之一血脈的生命流失的說辭。
“我看到了”他終於找到煙，不再戰栗，平靜了很多。
“對不起。”
我這時候才知道我很想留下那個孩子，盡管隻是一團肉，還沒有完全成型。眼淚不住地流，心中不停地說著對不起，對不起，寶寶，是媽媽的錯，媽媽不該任性，應該早點發現你的到來。
剛開始那一陣子，我總是夢到一個小孩子，用難過的眼神看著我，委屈地說：“媽媽，我不想離開，這裏很冷，很黑，你帶我會家好不好？”
我也想啊，總是從噩夢中驚醒，一身的冷汗，隨後抱著被子放聲大哭。
為什麼我小心些呢？
為什麼我當時會想出去淋雨呢？
好自責啊。
我以為我不會再心痛，可是他說起的一瞬間，我痛感觸到每一個神經，遍布全身。
“當時我太大意，以為你會好好照顧自己。你總是過得很好，即使沒有任何人。”
他的這句話，終於惹怒了我。
透過他的眼睛，我看到紅著眼憤怒的自己，像對仇人一樣，顫抖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終於憋不住了，悶悶地說道：“許正言，你真是個壞蛋，烏龜王八蛋，這輩子最錯的事情，就是認識你，認識啊。”
正在這個時候，他辦公桌上的電話響起，我調頭就走，這個地方讓我覺得難以呼吸。
看到我要離開，他電話沒掛，就趕上來拉住我，我清楚地聽到電話那端響起“正言，笑笑有點發燒，怎麼辦？”
這個聲音，我知道，是白靈。
這個時候的我終於再也理智不了，為什麼她和他的孩子就好好的，而我的孩子就該遭遇那樣的事情，盡管責任都在於我，是我沒有照顧好寶寶，可是我憤怒。
我憤怒了，回頭在他手臂上咬了一口，可是他沒有放手，任憑電話那端一直在問：“正言，許正言，你在聽嗎？”
他啞著聲音說道：“喬青，我說過我會解釋的，會解釋的。不要鬧了好嗎？”
“不好，一點也不好，你可以繼續享受你的天倫之樂，不用自責，那不是你的孩子，是我喬青一個人的。放開我。”
“不放。沒有了孩子，我比誰都難過，每每想到，孩子沒有了，我也和你離婚了，你一個人的時候，我都覺得自己是個惡魔。”
“既然是個惡魔，請放開我，我不想和你一起墮落。是我不識相該早點離開，才會這樣，才會連寶寶都不要我了。”
“不是這樣。真的不是這樣的，你要聽我解釋。我一直都要你，一直都在原地等你，我怕你找不到我，我沒有離開這個城市，因為這個城市還有關於你的記憶，我怕我走了，你找不到我，所以我留下來了。”
我被迷惑了，可我也實在，難以忍受這樣的懲罰，為什麼他這個時候告訴我他會難過，在他擁有自己的孩子，他的孩子健健康康，還會生病，能夠努力一下的時候告訴我他會難過呢。
我難以忍受他這樣無賴地懲罰我，褻瀆我的寶寶，抬手給了他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