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我是誰
天邊一角,烏雲遮月,迷霧索繞,漆黑的夜裏伸手難見五指。在呼呼地風簫聲中,沉默的天空突然打破寧靜,道道刀光劍影般地閃電劃破雲層,如離弦之箭飛馳電閃接踵而來,像老樹枝椏蔓延開去。它們倏地墜入大海深處,倏地穿插交替,倏地擁為一團並四處雪花般散開,讓無邊無際的大海如白晝般通透亮麗,卻又在驚魂中快速陷入一片黑暗。憤怒的響雷不甘落後,快速貫穿整個天空至大地,震耳欲聾,響徹雲霄。這樣一白一黑,天神憤怒的時刻,讓人陣陣發怵,顯得格外瘮人,肆無忌憚的劈叉、撕咬著所有。天上逍遙快活的神仙不知被誰激怒,憤恨而又狂野的嘶吼著,並伴著狂風暴雨,粗劣的發泄著不快。奔跑的雨線打在身上陣陣痛楚。
洶湧澎湃的大海上,一艘巨輪來回顛簸、左右戰戰兢兢的搖晃著,巨輪上無數燈火星星點點、忽閃忽閃,顯得格外詭異。一波波巨浪一次又一次覆蓋在巨輪之上,嘩啦一聲又迅速淹沒融入到大海之中,巨輪卻仍堅挺在黢黑的海麵上,欹斜而又巧妙的艱難行駛著,稍有不慎就會沒入海裏,沉陷於海底深處。
也許是天神的眷顧,搖曳在大海中的巨輪完好躲過一波又一波的巨浪,無畏驚駭地穩健於波濤洶湧的海麵上。不知過了多久,海麵漸漸恢複了些許平靜,咆哮聲逐漸變成了淒厲的低鳴,像是在述說著一個個哀怨的故事,使整個大海如墨汁般渾濁而漸顯無力,啪嗒的雨點依然攪和著這片悲傷。
“嵐兒,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好好的,活著!”
巨輪底層平台,一個渾身是血的男子用伸長的手臂狠狠地擺脫掉奄奄一息長發女人的手,在狂風暴雨聲中撕心裂肺的吼叫著,叫的那麼有力,那麼深情。男子肩上一把尖刀半插著,血水和著雨水迅速染紅了甲板。他用力拔掉尖刀,肩部瞬間血流如注,無法顧及,隻是想努力去割斷小船附在巨輪絞盤上的繩索。一團海草絞纏在絞盤之中,發出“哧哧”刺耳的聲音。小船上,長發女人孤獨地趴在船中央,撕碎的衣服讓她幾乎變得赤裸,隨著雨點的拍打,背脊上頓顯抓痕累累,血跡斑斑。長發女人迷迷糊糊的半睜著雙眼,努力想去拉近與男子之間的距離,仿佛力不從心,隻見另一個滿臉是血的男人出現在男子身後。女人眉間快速緊湊起來,著急的大聲呼喊,聲嘶力竭,額上股股青筋似要爆裂開來,早已沙啞的聲音卻被風雨聲完全覆蓋。女人胸中一股強烈的暖流如洪水般直衝向腦門,一陣痙攣,眼前頓時一片空白,昏了過去。
大海深處,一隻小船看似那麼孤單,也不知道多久了,更不知道來自何方,就這樣一直漂著漂著,經過了多少驚風駭浪,慶幸它並沒有葬身於海底。大海是危險的,並不像想象中那麼美好,如果隻是在沙灘走走,你永遠都會感覺那份完美,恰如詩歌般舒展浪漫情懷。如果在大海深處,惡魔一樣的侵襲總是無處不在,讓人措不及防。
浩瀚的大海裏,小船顯得那麼渺小。船體並不大,卻能容納十幾個人,船的兩頭各放著幾個大木箱子,占據了很大麵積,使得船體能穩穩漂浮在海麵上。船上趴著一個女人,一頭長發顯得格外淩亂,一團海草纏縛在長發上,並遮擋住了整張麵孔。身上衣不裹體,顯然是被撕破的,背上抓痕很多但並不深,血跡早已隨傷痕一起結疤。女人似乎疲憊的睡著了,緩緩而沉重地呼吸聲在小船裏回蕩著。
這會兒的大海安靜地像熟睡的嬰兒,在陣陣鼾聲中享受著柔和的陽光。遠處,兩條修長的長須鯨正歡快地在海麵上來回穿梭嬉戲著,棕灰色的身軀在陽光下顯得格外油亮光滑,它們自由自在的噴灑著水花,使修長的水花如倒置的圓錐形小瀑布,數海裏都能見到,甚是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