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我跳下床跑到桌邊拿起鏡子，大哥臉型比我長，他和洛川哥哥都是瘦長的臉，洛川哥哥的皮膚要再白淨一些，嗯……眉毛要粗一些，洛川哥哥再挑一些，眼睛沒有我大，鼻子好像都比我的要高，嘴角總是挑起彎在一個弧度……
長我十歲的大哥，和小霸王沈斯羽一樣囂張飛揚。和他同年的洛川哥哥是他的伴侍，脾氣卻要溫和許多，眉眼溫潤。
我出神的看著鏡子裏自己的臉，不知道洛川哥哥如今見到可還認得出我，這十年來是否也在不放棄的尋覓我的訊息。
忍不住站起來在房裏走來走去，我幾乎迫不及待的想要見他們，想親眼看到他，那個記憶中張揚傲氣的少年，還有他身後那個永遠都笑意盈盈的身影……也許還能再找到二姐！家沒有了，可我們幾個都能健康的活著，還能重逢再見，再沒有什麼比這個更值得激動了。
京城……京城！那個繁華無比的都城，幸福也許就在那兒！
歡喜、興奮、感傷、懷念……我在這樣複雜難分的心情中漫過長夜，直到窗透破曉，才在一片粉紅花雨中沉沉睡去……
一覺醒來，已是下午，睡的甚是酣暢淋漓。本欲直接去找蒼穹，扈大娘說他睡著還沒起。不禁萬分驚訝：“他睡到現在還沒起？”比我還能睡？！不像他的風格啊。
扈大娘憂聲道：“公子在書房忙了整晚，今日午時才回房休息。唉，整日這樣熬~”
我忙問：“大娘，何事啊？”
大娘搖頭：“這我不知道，昨夜鴿舍也是一夜忙碌，不知跟誰通信了吧。”蒼穹養有一群鴿子，能千裏傳書，十分厲害。
直到傍晚蒼穹才起，挨到吃過晚飯，我便直接到書房去找他，胡亂說了幾句無關緊要的話，我切入主題的表明目的。
“我要下山！”
蒼穹頭也不抬地反問，“現在？”
想了想，我換了種說法，“我要出山！”
他這才抬頭掃了我一眼，懶懶的問：“這次說書先生又講的哪一出？《俠女傳》？”
“……”
我輕咳一聲，正色道：“我要去京城。”
蒼穹這才放下手中的筆，定定的看著我，並不說話。
我從懷裏掏出那封信遞過去，他看了半晌，才問道：“這信從何而來？”我把事情經過跟他講述了一遍，又把玉拿給他看，他拿著玉在燈下看了許久，然後又問道：“你想去京城找陸昀陽？”見我點頭，他眉頭微蹙，“萬一這是個圈套呢？……一直有人未放棄的在追尋你們兄妹的下落。難保不是個餌。”
我傻傻地問：“還找我們做什麼？”不是都赦免了？
“不知道。你爹曾權傾朝野，得罪仇家不計其數；或者為別的目的，也未可知。”
我垂了眉眼，語氣堅定，“那更不能因噎廢食！以前以為自己是孤兒，無父無母連個親人也沒有。如今既知道哥哥還活著，我不去見，那便說不通了！就是刀山火海，也要闖一闖！”
“……那找到他以後呢？再打算報仇雪恨？”
我一愣，報仇？這我到沒想過。
從小到大，蒼穹一直對我幼年的家變之事諱莫如深，不願多談，每每我問起他都是麵帶難色。我知道他不願意我成為一個滿懷仇恨的人，他不喜我過多苦練武功恐怕原因也是為此。
耳畔聽得他長長的一聲歎息……
蒼穹的眉間略顯倦色，問道：“丫頭，你可知你的仇家是何人？”
“小時候，你曾說過等我長大就會告訴我，”我抬眼，“可是你一直都對此事諱莫如深。目前我隻知道爹爹是因為叛國通敵被治罪而死，陸家因此被抄家。可我不相信爹會這麼做！所以仇家，應是大梁皇帝麼？”
蒼穹默然不語，我隻當他是默認，接著說道：“我上京城隻打算找尋大哥，本沒有想那麼多。但是我爹一生保家衛國，忠心耿耿，卻被誣陷通敵叛國，落得個如此下場，如此昏君，我豈能甘心！公道自在人心，總要有個說法。”
看我一副大義淩然的樣子，蒼穹一愣，複垂下眼，低聲說：“事情並非如你想的簡單……”
什麼意思？
我皺著眉等他開口。
他緩緩起身，走到我麵前，道：“當年你年幼，許多事並非你眼看的簡單，陸將軍一聲戎馬，關係邊疆社稷，又豈是皇帝一人能害。況且你討要說法的對象豈止是一人，乃是一國！縱使不甘，僅憑一己之力，又能如何？試問蜉蟻如何撼動大樹？”
“你說的我都明白，所以我沒有想著去複仇，我隻是想去找大哥。”
“……茫茫十年，變數未知，何況如今兵荒馬亂，想找一個無音訊十年之久的人，無異於大海撈針，是輕易尋得到得麼？”
他說的都是事實，我無從反駁，隻默然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