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閑兒!”耳邊響起女子的呼聲,還未有所反應,便落入了一襲柔軟的懷中。
定是晚娘嗬。也隻有晚娘,不會把我丟下,不會怨我,不會……
“姐姐……閑兒定不再讓姐姐憂心。”依著她的懷抱,把頭輕靠在晚娘的肩上,我心中溫意蕩漾,隻在晚娘耳旁細語許下。
“好、這般才好……”晚娘依舊環著我的肩,如此細細嚅聲,帶著的寬心與激動,絲絲在此語中。
輕撥開晚娘,示意我已沒事。複抬眸,見是曦光已穿透紙窗而入。
正是思索,晚娘卻抬手撫上我的臉頰,眼神又添了擔憂與悲傷,甚至是莫名的愧疚。心內陣陣絞痛,亦伸手反覆其掌:“姐姐,閑兒此番折騰,是千不該萬不該的。真的……再也不會這般了。”
晚娘眼瞳突兀濕潤,淚便如此打下衣襟。
“閑兒,姐姐是寧願你不如此堅強嗬!你哭也好,鬧也好……怎麼……”晚娘越是說下,便抽泣而不成聲。感覺到晚娘壓抑著的顫抖,我正想回抱了去,卻突然被人推開,而晚娘卻終放聲大哭。
半倚在牆邊,隨著趕來的王大夫忙扶著我。已不曉得王大夫說了些什麼,眼中隻見子庭環著晚娘,細聲安慰著,耳邊響著的,是晚娘撕裂般的聲音:“子庭……子庭你看,閑兒……我沒護好她……她……子庭……”
低眸,攙著王大夫,提步回了房間。
他們的世界,終究不是我能插足的。晚娘待我非同一般的情義,我亦是不知其中緣由,卻偏偏再不願其為我憂心。子庭為王爵命定,我一本該賜死的人,怎麼去期盼其的絲毫憐惜?他待得晚娘好,便也是順了。
坐在桌前,王大夫從藥箱子裏拿了些什子物件,又喚我伸手交他把個脈。
伸手壓在置於桌上的棉包上,望著王大夫花白的鬢角,眼眯而細脈之。心裏很是一陣酸澀。
“王老,怎麼……蘇家……”我開口詢問,卻終覺不知從何開口。
王大夫收回手,,收拾著那些藥物什子的,溫笑著回我:“王老兒不過朽命一條,蘇大人早在幾年前,予了一筆錢財,喚著回去養著。”他略頓,再回話時,已是滄桑愁苦,“老夫是逍遙樂著了,怎的卻見了蘇大人受屈而滅門。大人的恩義難回啊,幸而大小姐養在李大人家,倘若蘇家就此滅了,老夫也必自盡相隨而去。”
聽著王大夫的話,我沒回一言,甚至沒有一絲淚意,心裏卻是恨意叢生。忠烈一門,怎的就招你滅門?嗬!很好,如此更是好,逼不得我蘇家全數亡盡才好!
“小姐近而氣虛。凡氣虛之人,宜吃補氣食材,宜吃性平味甘、甘溫之物,宜吃易消化的平補食材。忌吃破氣耗氣之物,忌吃生冷性涼食材,忌吃油膩厚味……這些可得記著些。”王大夫將寫成的墨字,輕氣吹幹,又小心摺疊,放在我的麵前。
隨手拿過手邊的空杯壓在紙上,扯開了笑靨,道:“鳶兒曉得了。王老如此辛勞著趕來,不若去休息片刻。倘若……那鳶兒真真是孤形影單了。”
“誒。小姐向來如此溫文,老夫……”王大夫隻念叨著。
我卻是在茫然無神。
男子之身是注定,女兒之神卻是應隱匿。本就欲書從萬卷以從仕,卻知子庭是安襄王,從他口中言意,我這屆是沒可能入仕為官……如今又見了王大夫,身子想來是能調理好。隻是,如何去活著?
迷糊之時,我放縱自己,而今漸清晰的思緒,反倒無所適從。
無絕色驚才,無前景之光,無家世磅礴,無財錢萬貫,無人事絡絡……
爹,究竟……我該何去何從?蘇家冤屈,何日可清?
門突兀吱呀啟,一襲紫屬裙擺映入眼簾。淡然收回了思緒,卻握了拳,指甲嵌在掌心,不是怨恨晚娘,隻是心下依舊難平子庭待她與我的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