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淩憶雅從裏麵神色不太對勁的走出來,大概是害怕狗仔,所以走的很快也很急,晚雨此刻才敲了敲手指,沒有表情的發號施令:“去查。”
趙醫生得了命令,看了看她堅決而冷淡的樣子,快速離開了,大概是站的太久了,她突然有些累了,然後看了看前方走廊的長椅,走了過去,坐下後撫摸著肚子,她知道這裏有一個生命,盡管她感受不到他的生長,但她知道他在。
樓頂上一個身材挺拔英俊的男子,一眼就看到這個憂傷裏有倔強的女人,好像她在的地方就有光輝,然後他就一直看著她,一直看著她,好像這樣真的很美好。
不久後,趙醫生匆匆趕回來,站在她麵前,晚雨的聲音滿滿是疲憊不堪:“坐吧。”
趙醫生把手中的那份文件遞給她:“這是我剛剛複印的文件。”晚雨接過:“嗯。”隨後認真的看了起來。
嗬,陸品慕這是報應嗎?是報應你,還是報應我?
坐在長椅上,足足有十分鍾,她都能把那份檢查報告背下來了,晚雨才緩緩開口:“沒有可能了嗎?”
“沒有可能。”
這份檢查報告上寫的是淩憶雅三年前傷了子宮,子宮完好隻剩下不到一半根本不可能懷孕。
“嗯,我知道了,我不打麻藥。”晚雨的聲音裏有些淡淡的哭腔。
趙醫生一驚:“不打麻藥?這……”
“別說了,沒事。”晚雨大踏步的往前走,趙醫生卻清楚的看到她流淚了,到底是這樣的打擊能讓一個永遠不會倒塌的不倒翁再也站不起來了?
唯有記住傷痛,才能知道他帶來的傷害,有些傷痛是一生都無法愈合的。
晚雨跌跌撞撞的走著,這一生她從未這般覺得路是這樣難走,兩條腿像踩著棉花一樣的無力,幾分鍾她是如何走進去的,她已經忘記了,她隻記得隻有一束光牽引著她————黑暗的光。
晚雨無比平靜的躺在冰冷的手術台上,留下了淒楚的淚,因為她清楚的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她撫摸在小腹上的手正一寸一寸的挪開,趙醫生手上的手術刀反射到晚雨眼角的淚水,臉色雪白,仿佛麵對的是一尊死神。
冰冷的手術刀在她的小腹慢慢摩挲,每一下就好像一次宣告死亡。
……………………
親愛的,素未謀麵的孩子對不起,是媽媽親自決定要將你剝開媽媽的生活。
一個清冷的媽媽,一個冷漠的父親,一對不相愛的人是不會有一個幸福的家庭的,而你要承受的東西太多了。
陸品慕我是真的再也找不到擁抱你的理由。
祐陽。
陸品慕。
目不忍視的手術刀就要落下來,晚雨疼得一下坐了起來,她想起小添晴那麼可愛漂亮的樣子,小聿風那樣善解人意的樣子,她的孩子也會是那樣吧。
一生中最慘的悲劇是被至親拋棄,她怎麼能讓她的孩子再受一遍?
………………
剛剛開過會,晚雨渾身還處於疲憊狀態,更何況最近肚子裏有了一個小家夥,身體上越來越有些跟不上以前的節奏,回到辦公室就聞到一股清新的香氣,辦公室裏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一束香檳色的玫瑰花,讓疲憊的她心裏舒服了一些。
陸品慕緊隨其後,匆匆的過來:“你是不是懷孕了?”他的聲音裏還有些微喘。
晚雨對上他那雙期待的眼睛,毫不避讓:“你覺得呢?”
“真的?”陸品慕能夠感覺到他的緊繃。
兩人似乎知道這件事不適合在這裏討論,於是關了門走進辦公室裏麵,隻聽見晚雨輕聲的笑道:“陸品慕你記不記得我之前問過你,你認不認識祐陽?”
陸品慕沉默著不說話“陸品慕你當時說的是不知道啊,可我到底是該叫你一聲祐陽還是陸品慕?”
晚雨看似輕鬆調侃的意味,讓陸品慕不禁重新打量起這個女孩子,她怎麼會知道?到現在他似乎對這個不太重要的問題感到好奇:“你真的懷孕了?可是我是孩子的父親,你能不能不要留下。”陸品慕含情脈脈的模樣讓晚雨突然間就覺得她做的那些好可笑。他把她當什麼?把這個孩子,一個生命當什麼?
聽到陸品慕的話,晚雨第一次知道什麼叫心寒,原本是想要利用以前的一點兒舊情讓他答應結婚的,可是現在她竟覺得可笑,他已經走火入魔到這種地步了,哪裏還會在乎那些年少曾經呢?
“陸品慕你也知道自己是孩子的父親啊?你都不要他了,還留著做什麼,你那麼不喜歡他,而他什麼錯也沒有,他的存在就是個錯誤,對吧?其實從一開始我就知道祐陽是你。”良久晚雨才堪堪的說道。
晚雨淚流滿麵,緩緩的蹲下身子,好像失去了全部的安全感,這一刹那,他失神了,她像一隻折斷了雙翼的百靈鳥,失落於群,在清冷的雪地裏,孤立無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