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雨輕輕蹲下,滕盛祈也跟著她蹲下,她伸出太久沒活動的手,有些不止的顫抖去撿那片泛黃中間帶著黑點的樹葉,晚雨看著樹葉,滕盛祈看著她。
她又抬頭看了看窗外那幾棵茂盛的大樹,在陰沉的天裏泛著濃重的灰色,晚雨轉頭對滕盛祈說道:“好像要下雨了。”
“嗯。”滕盛祈臉上也略帶笑意,這一生他把所以的愛惜都給了眼前的女子。
不會有人知道,晚雨去撿那片樹葉,是因為她覺得不會有比風更溫柔的舊人了,即便是他。
晚雨站起來,悄悄對他說:“我想喝拾年的果茶。”
這個小丫頭明明就是想支開自己,但比起醫生說她不容樂觀的情況,他還是選擇縱容她。
他二話沒說的提著西服外套離開。
晚雨重新坐回了病床上,陸子川十分緊張的看著她。
她是屬於典型的皇帝不急太監急的皇帝風範,不急不躁,敵人越是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她就越得意,她在病床上褻玩著指尖。
過了一會兒,沈榿瑞見她還沒有開口,幹脆坐下來等。
手機在晚雨手裏轉了兩圈,婉婉看了一眼陸子川,才冷哼一聲:“陸伯父總不希望我把這份錄音交給警察吧。”
陸子川站在原地,現在後背一僵,不敢直視晚雨堅定冷傲的目光,沉沉的點了下頭。
或許是看不慣陸品慕偽裝潔傲的樣子,她故意針對他。
“陸總的意思呢?”她故意抬高音量,一副詰問的模樣。
晚雨上唇咬著下唇笑得神使鬼差,她不得不承認陸品慕在商場上智商很高,情商也不差可是在一遇到淩憶雅的事情上,整個腦子就跟裝飾品一樣,沒有一點作用。
他到底是真傻還是裝傻。
“三個條件。”晚雨盛氣淩人般看著陸子川。
陸子川隻能點點頭。
“第一我要陸品慕同意鹿山的項目,第二作為補償我要陸品慕轉讓沈氏百分之五的股份給我,第三我要陸品慕你娶我。”
提完這三個要求,晚雨根本不敢看沈榿瑞質疑的臉,他不了解她,從她進沈家的門開始,她便強勢,不妥協局勢,除此之外,她別無選擇。
路是她自己選的,哪怕铩羽而歸,也要轟轟烈烈。
“我同意。”
當然這句話不可能是陸品慕說的,一如往常是由陸子川開口的。
陸子川想,這些要求對陸家百利而無一害,他巴不得呢?
她的目的已經達到了,可是晚雨好像並沒有想像的那麼開心,興奮,激動,那種如釋重負終於沉甸甸了。
阮微知說愛情無非就是我愛著你,而你卻愛著別人。我信了。
八年前,陸品慕說:“我也喜歡你,如果十年之後我們再相遇,我一定娶你。”
可是陸品慕現在還沒到你說好的時間,你身旁的淩憶雅又叫什麼?
陸品慕奪門而出,陸子川出聲:“晚丫頭啊,這個不孝子不懂事,你別跟他一般見識。”
小時候老師會常常跟我們說結果不重要,過程才最重要,可是每一次最後的期末考,誰不是一樣的?
出手狠辣,然後消除芥蒂是沈晚雨慣用的計量,陸品慕和她一樣,沒有自由和選擇的權利。
晚雨將嘴角的弧度扯成好看的弧度,讓她看上去有底氣些。
“晚雨。”沈庭常的聲音聽起來有些苦澀。
晚雨知道他想說什麼,他覺得沈晚雨喜歡的是滕盛祈,他想勸她和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作為一個父親,他當初把她弄丟了,為此一家人埋怨了他十幾年,他也不好過,而她回了沈家,也幾乎沒和他有過交流。
他心中有虧欠。
“有事?”受傷的人是她,她不是聖女做不到還來裝偉大來安慰所有人。
在她失蹤的那些年裏,沈榿瑞和許凝一直在不停的尋找,而他這個父親一年十二個月有七個月都在澳大利亞陪著那對母女共享天倫之樂。
這是她所謂的父親。
晚雨對沈榿瑞說道:“爺爺我現在走的路,是您最初替我選的路,我不知道您有沒有動搖,又或者改變主意,但我已經回不了頭了。
爺爺我知道,您一手經營的龐大的商業帝國很成功,在您心裏我曾經所受的一切苦難,您對我覺得虧欠,其實不必,相反我應該感激您。”
是啊,她度過了人生中最快樂的十幾年,回到沈家後,她委曲求全,無法選擇自己的人生,命運,專業,性格……與她曾經憧憬的迥然不同,除了成為共同的強者。
“親情血緣與您的商業野心相比,真的不值一提,我說的對吧,就算沒有陸品慕,也根本不可能是滕盛祈,因為您知道無論我做什麼,他知道我是被迫的,會永遠不離不棄,您要掌控更多的人,沒有陸家,也還會有別人,說實話你當初讓我放棄陸品慕,選滕盛祈,開始我真的還挺感動的,當然也有意外,但我知道,您不過是試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