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叔按按胸口,給自己順氣:“大人,說句公道話,不是你先招她的嗎?”
冷澄怒道:“什麼?我這幾天都沒回去,怎麼又成了我招她?”
張叔頭疼不已:“誒呦,大人誒。她是你媳婦,你是她丈夫。你說丈夫成天不回去,哪家的媳婦能高興?夫人今天才開始鬧,已經算不錯的了。”
冷澄自覺理虧:“我是住在衙門,又不是去什麼別的地方……我公務繁忙!”
張叔解釋道:“是,您公務繁忙。晚上回不來至少中午得回來吃點飯吧,衙門和家都沒幾步路的距離,你就是不露麵,你讓夫人怎麼想?再說……。”張叔偷偷瞅一眼白的發亮的紙和沒翻開的簿冊:“您真的公務繁忙嗎?”
被看穿的冷澄無計可施:“你說,她走之前說了什麼?”
張叔囁嚅道:“說……這個家裏變天了,怎麼沒人跟她說一聲?”
冷澄煩躁不已:“變天是什麼意思?她又想幹什麼?”
張叔不知道該怎麼說好了:“那……具體的我也不知道,您回去問王二嫂吧。”
冷澄似有所悟:“她……跟大家吵架了?”
張叔先點點頭,然後又惶恐地搖搖頭。
冷澄一聲歎息:“看來我這次真的把她得罪狠了,連不相幹的人都連累了。她走的時候帶上什麼沒有?”
張叔努力想想:“好像沒什麼……就看見夫人披著個披風,氣呼呼地走了。手上沒什麼,頭上的首飾也沒帶齊。”
冷澄總算能坐下了:“還好還好,這隻是生一時的氣,還沒打算長住。算了,張叔你回去跟大家說一聲,我先去香菡那兒把她接回來。”
張叔高興地應了一聲,可走到門口又往回走了走:“可看夫人的樣子,今天不一定能跟著回來啊。大人你……你得做好碰一鼻子灰的思想準備。”
冷澄苦笑道:“她回不回來,我今天也得去試試。她那麼霸道、好麵子的人,要是我今天不去,等到明天後天,她還不定整出什麼主意對付我呢。再說,她什麼都不帶,住別人家,想來也不舒服。既是我跟她鬧不起,老老實實認輸就罷了。”
張叔眼中全是同情:“大人,你真不容易。”
冷澄自嘲道:“張叔你今兒個知道我不容易,等明天家裏亂成一鍋粥的時候,就知道還有誰不容易了……話說,我娘應該還不知道這事兒吧?”
張叔打包票:“不知道,不知道,安人這幾天懶得出屋,飯菜都是送過去的。她耳朵又不大好,根本沒聽到吵架聲。”
冷澄笑道:“那還成,我亡羊補牢,還有機會。就是不知道那離家出走的人,給不給我這機會。”
倚華本來生了一肚子氣,要和香菡好好訴苦,可見香菡歡天喜地地迎出來,反而說不出什麼了。
香菡仔細看了一圈,問:“怎麼沒見大人呢?卿遠和繹如呢?”倚華佯裝生氣:“怎麼?他們不來就不想見我了?”
香菡抿唇一笑:“哪能呢,隻不過看夫人你一個人出來,有點奇怪罷了。”她眨了兩下眼睛,帶點調皮的語氣:“跟大人吵架了?”
倚華打腫臉充胖子:“沒有,隻不過他最近公務又繁忙了,我一個人在家待著有點無聊,就來看看你。”
香菡自打出閣後也成熟了些,不似以前好騙,她瞅了瞅天色,再看看倚華的表情,當下就明白了大概。她知道倚華好麵子,也不說破,隻是點點頭,就拉著她進了屋子。
倚華進了門就留意著香菡家裏的布置。床上的青布帳子低低地垂著,上麵的鴛鴦低首並肩,仿若遊在碧波之中。床對麵即是倚華買給她的梳妝台,鏡子明明亮亮,沒有半點殘脂剩粉。首飾盒子也是鎖上的。梳妝台前放著一對矮凳,上麵放了軟軟的墊子,凳腳包了舊布。香菡拖了把正堂的椅子過來,又取了矮凳上的墊子,鋪好了才請倚華坐下,自己就坐在另外一個矮凳上,與倚華對麵談天。
倚華又認真地看了看房裏其他的地方,發現牆上有把帶鞘的劍,雖然是肅殺之物,可因為在鞘上掛了個同心結,平白顯出幾分溫柔旖旎來。倚華笑著指劍:“這是小謝要掛的?”
香菡笑道:“可不是麼?我說不吉利,他偏要這樣,說什麼辟邪、能嚇住人。要真有賊人進了門,還能防身。我拗不過他,就讓他掛了。他最近也不怎麼回來,這把劍左看右看都覺得不好看,我就做了個同心結係在劍把上,也好讓我看著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