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雪整整下了一個月,覆蓋了大片土地,洛桑在央金家裏也整整呆了一個月。
一個月裏,洛桑受到了他們無比虔誠的招待,或許是因為看穿他的身份,在言辭中大漢和阿莫拉都顯得有禮許多。
望著氈房之外的天,身上漿洗得發白的是阿莫拉親自為他洗的袈裟。
如今沒有一絲禪香的袈裟,在他身上顯得平凡無奇。也許因為他不再是那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神王,也不再是受到萬民敬仰的活佛。
“阿爸,阿爸你怎麼了?”氈房外傳來央金急切的呼喊,洛桑微微皺起眉頭,是什麼事讓央金猶如大失方寸一般。
才走出氈房,洛桑眼前便被一抹鮮紅的傷痕刺痛了雙眼。
急忙跑到大漢身邊,洛桑仔細檢查大漢的傷口。“阿爸,發生了什麼事,怎麼會被打成這樣?”
全身都是被馬鞭抽過的痕跡,依傷勢來看必是出自一個女人之手。是哪個女人有這般狠毒的心腸,竟對一個善良的人下如此重的手。
“走,你……快進氈房,別出來。”大漢猛的一推,將洛桑推倒在地。然而現在進氈房已經來不及了,一陣馬蹄聲馳來。
領頭的是一個女人,穿著厚重的藏袍,身上掛滿綠鬆石和瑪瑙。手中揚起的就是洛桑最痛惡的馬鞭,上麵還沾著未幹的血跡。
一鞭揮來,女人明顯看到洛桑身上穿的僧衣,卻沒有想過要放過他。
又快又恨,頓時在洛桑的手臂上綻放出點點鮮紅的梅花。
吃痛的手臂上頓時傳來火辣辣的痛楚,洛桑抬頭望向那個女人,隻見她用輕蔑的眼光射向他。
“多吉他是你兒子?”女人轉頭望向地上的大漢,雪在他身下融化,染濕了他大半的衣裳,連同流下的熱血,地上已經盛開數朵的紅梅。
“是,他是我的兒子。”多吉仿佛還想護衛洛桑,一把將他抓向身後。
也不知道是誰告的密,洛桑的行蹤竟被人知道,更甚者告訴了這一帶的土司,也就是眼前如同羅刹的女人。
“多吉,你可知道窩藏欽犯的罪名不小?你確定他真是你兒子?”揚起一抹殘酷的笑,女人拿出馬鞭朝空中打了一鞭。
央金頓時臉色變得蒼白,害怕的靠在洛桑的身後。
“他是我的兒子,米瑪,我到底有沒有兒子你比我更清楚不是?”多吉怒吼出聲,緊抓著洛桑的手絲毫不曾放開。
“多吉,你要清楚,今天我可是這一帶的土司。你如果不能確定他是你兒子的話,你可知道後果。欽差大人已經在離這裏不遠的路上,如果他知道這個人有可能是他要找的人,你可知道後果。”米瑪冷哼一聲,瞄了洛桑幾眼後,不甘心的離開。
“阿爸。”洛桑此時喊出口,心中有些無比的內疚。
“阿旺你必須馬上離開這裏,他們對外說你病死在青海湖,但是私底下他們在各地搜尋你的蹤跡。現在他們發現你在這裏,絕不會放過你。央金,你快去弄點幹巴和風幹肉,再裝上滿滿一壺酥油茶。快。”多吉一邊吩咐身邊的女兒,看著她跑進氈房。一邊轉頭又對洛桑說,“往右邊走你會到內蒙,在那裏皇帝管不了的地方,你會得到安全的。”
“阿爸。”洛桑感動的點點頭。是他連累了多吉,此時讓他離開或許是再好不過的選擇。
“仁波切,對不住,這一路隻能保護您到這了,您快走吧。”多吉看著央金準備了一大包的食物,順帶還拿了獵到的虎皮及狐裘。
“阿旺哥哥,把這帶上可以禦寒,我去牽馬。”央金將手中的東西塞給洛桑,轉身去將家裏麵唯一的馬牽可出來。
“仁波切,您快上馬吧,一路請多珍重。多吉會為您祈福的。” 將洛桑推上馬,多吉絲毫不管身上的傷痕已經讓他痛的有多深。
“阿爸,洛桑不會忘記您央金和阿莫拉對我的好。如有機會洛桑一定會好好報答你們的。”上了馬,洛桑全然不在意自己的傷勢,留在這裏多一分的時間,多吉他們就多一分的危險。
“快走吧。”多吉揚起手用力打在馬臀上,看著馬兒吃痛後奔向前方。
“阿爸,阿旺哥哥他還會再回來麼?”央金擔憂的問道。
“央金,他是一位活佛,他有自己未完成的使命。走,我們也收拾下快走。”多吉忍著身上的苦痛,始終保持自己的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