渾渾噩噩的張開雙眼,孩童走到鏡子旁,看著那比三百年前的銅鏡還更明亮的鏡子。裏麵幼小的身影,還來不及長大,稚嫩的臉龐上卻已漸漸的有些神似當年的自己。
“如果長得和前世一樣,她一定會一眼認出來的。”靠近鏡子,桑結索朗望著鏡子中的自己,雖然稚嫩許多,但那雙眼睛卻瞞不過對他熟悉的人。
他該裝成現代的人,裝成一個天真無邪的孩童,等到長大之後的那一天,等待她來到納木錯的那天。
期待的日子在一天天的過去,逐漸成長的孩童,漸漸脫離了幼嫩,青澀,越顯得老成。不過才十五六歲,周邊就已有不少的姑娘芳心暗許,甚至大膽的示愛。
桑結索朗看著那些女孩,想著千裏之外的謝姒韻,不知道她是否也同她們一樣,也有暗戀的對象,也會有花季年華的時候?
突然間他淡笑開來,謝姒韻遇上他時,他不過才二十出頭,她卻二十有四,雖然外表看不出來,可是內心之間,他卻是她唯一接觸得如此親密的男人。
若要再見到回來的謝姒韻,他是否要等上二十幾歲,等到他的年紀比她大些,等到他有一座屬於自己的房子,屬於自己的家時,再將她娶進門呢?
十八歲,很快的到了成人的年紀,可是就在他成人後不久,父母卻死於一場的車禍。這是上天故意的安排,還是冥冥之中的注定呢?一場車禍,他獲得不少的賠償,父母也隨之安葬在他處。孤身一人,又無其他的親戚,桑結索朗想了想,最終決定了留在納木錯當導遊。
這導遊行業也是這幾年開始的,桑結索朗對納木錯的了解比其他人多得多,總能將一些故事融合在其中,也有不少人來到這裏,點名讓他做向導。
一份穩定的收入成為他的經濟來源,加上他早在十八歲時完成各項學業之後,這份經濟收入也漸漸的被他存了起來,等到適當的時機便可以使用。
二十歲那年,桑結索朗一人獨自行走在納木錯的湖畔,看著月光之下寂靜的湖麵,一絲的冷清,一絲的孤寂,猶如風煙般灌進他的胸口。
同樣的年紀,在三百年前正是這一天,他在拉薩的街頭遇到謝姒韻。如今,他卻隻能一個人徘徊在這個清冷的月下。
遠處傳來了一陣歌聲,聲音出奇的讓他熟悉。就連那首歌,他都再熟悉不過的了,《倉央嘉措情歌》。曾經那個和他稱兄道弟的倉央嘉措,曾經央求他多次將自己帶下山的洛桑。會是他麼?
桑結索朗走了過去,沿著湖畔他見到了一個修長的影子,優美的歌聲從他的口中溢出,如同藏人拉著的六弦琴,歌聲優美之中帶著一絲的哀傷。
桑結索朗走到他的身邊,在月光之下,他發現那人的容顏竟然如此的熟悉。
“洛桑。”不經意的叫出口,桑結索朗微微發愣的望著眼前的人轉過頭來。三百年不變的容顏,真的是他曾經見過的少年喇嘛麼?
“索朗大哥。”熟悉的聲音,喊出一句最為熟悉的話。不變的容顏上泛起了一抹淡淡的笑容,淡淡的,淺淺的,溫和的如同夢幻中的人一般,有些不真實。
“洛桑?真的是你麼?”桑結索朗抓住他的手臂,將他擁入懷中,如同兄弟般的擁抱。
“索朗大哥,這一世我叫江央曲桑,不叫洛桑,也不是那個倉央嘉措。你叫我江央,或者曲桑都可以。”江央曲桑揚起一抹微笑,望著眼前的年輕人。和三百年前初見時的一樣,他還是那麼的年輕俊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