蠻小丫

(1)

【現實總是如此殘酷,我不得不向他妥協,盡管不屑,但事實如此。】

我叫蠻小丫。事實上我對自己的名字存在著相左的意見,小丫小丫,真他媽俗。不過,我也就是一俗人,俗名配俗人,絕配啊!當然了,名字是父母取的,咱就是有意見也沒地兒說呀!誰讓他們在我一出生就死了呢?他們都說我可憐,從小就沒父母,沒人疼沒人愛,真命苦。可是說實話,我還真沒覺得自己有哪點值得同情可憐,我倒是挺同情我家老太婆的,這麼大年紀了,還得陪著我折騰。

我和老太婆住在這座小城的最北邊,穿過一條長長的小河,和大片大片的梧桐樹,你就會看到一間小小的帶閣樓的古老的房子孤零零的坐落在正中央,而那,就是我的家。周圍圍著一圈不高的籬笆,一些爬藤植物就這樣肆無忌憚地霸占了整個籬笆,春天的時候可以看見它們開出小小的花朵,白白的,沒有香氣。房子後麵是一片竹林,老太婆就是靠那些竹子編出一個個好看精巧的籃子來養活我的。這曾使我一度感到非常神奇,這些小小的竹籃,竟然可以讓她把我從一個小小的嬰孩一下子拉扯到現在,我對此是十分地驚奇的。隻能說,人,隻要有一技之長,就能養家糊口。

9月,應該算是夏末了,但天氣卻依舊熱的不像話,我穿著細肩吊帶內衣,套上一條藍底緊身短褲,懶懶的躺在門口的竹椅上,發呆。老太婆顫顫巍巍地走過來,手裏拿著一包用白色手帕包著的東西。在我麵前緩緩打開,一張張發皺的紅紅綠綠躍然出現在我眼前。

我麵無表情地抬頭看她,她抓住我的手,展開,把那包紅紅綠綠放上去,說:“開學了,這是我幫你湊的學費,現在竹籃子不好賣了,我湊了很久才湊到這些錢,應該夠你交學費了。”

我裂開嘴,笑:“喂,老太婆,這個錢你就自己留著吧!我有錢,我已經17歲了,可以自己養活我自己。懂不?”

“可是。。。”老太婆還想說什麼,我打斷她,指著臉上塗抹的東西,說:“這些,看到沒有?我買的,我有錢。好了,你去煮飯吧,我有事要出去,不用等我了。”

洗掉臉上的麵膜,我開始化妝,銀色的眼影閃閃發亮,薄薄的唇上塗抹著豔麗的紅。套上最愛的黑色吊帶長裙,我,就是一株有著豔麗外表的食人花。

到“窮”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一點了,陽光炙熱的仿佛要將整個地殼煮成一鍋沸水,我迫不及待地走了進去。“窮”是這個小城最出名的酒吧,而我,就在這裏當一名駐唱歌手,我的聲音很不錯,用來賺錢,真是再好不過了。白天酒吧是不開張的,而我來這裏也不是閑著沒事幹的。徑直走到吧台,調酒師藝子正在擦拭他心愛的調酒器,看到我顯得有些驚訝,因為我白天從來沒有在酒吧出現過。除了白天上課的原因外,我認為白天的酒吧,讓我提不起興趣來。還有就是,老太婆並不知道我在酒吧工作的事,每次晚上來這,我可都是打著上晚自習的旗號的,不然,她一定會哭天搶地的說我辜負她一手把我拉扯到大,供我上學的心血。雖然我是個壞姑娘,可我卻是個尊老愛幼的壞姑娘,這是我唯一堅持的僅有的點點良知。

“嘿,藝子。蒙爾達呢?”我俯在吧台,手裏轉著一隻吊腳玻璃杯。

“裏麵。”藝子頭也不抬的說。我撇撇嘴,這哥們,說話向來不超過5個字,比我先到酒吧工作,我不知道他真正的名字,這地方,叫真名的沒幾個,我和蒙爾達除外。

對了,該說說蒙爾達這人了。他是這個酒吧的樂隊的隊長,打鼓的,長得人五人六,其實就是個悶騷型的流氓。我和他處過一陣,在用完了他所有卡所有錢的時候,突然發現他就是一不入流的沒文化的流氓,而且還是悶騷型的那種,就甩了他。不過他死活不同意,我鳥他,該哪邊涼快哪邊涼快,老娘不跟你耗了!今天我找他,主要是問他要回我的一件襯衫的,那件襯衫是我死去老媽的,上次分手時穿去忘了帶走了。那是她唯一留給我的東西,談不上什麼貴重,不過我很喜歡它的花式,沒事就穿著玩兒。

走進酒吧的休息室,蒙爾達正衣衫不整的蒙頭大睡呢,指不定昨晚上哪風流快活去了。我不耐煩地伸出腳踹了幾下,愣是沒弄醒他。四處看了看,沒啥大物件,隨手拿起旁邊的鼓棒,對準他的腦袋,狠狠的敲下去。這玩意兒好啊,一下就把他敲醒了。他張著驚恐的大眼,愣愣的看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