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菲爾體會不到阿爾瓦的寂寞,李斯璐當年的猜測並沒有錯,他對阿爾瓦千奇百怪的思路捉摸不透,隻有兩件事情讓他真正地感到了古怪。其中一件,當然就是在隔江之戰時候,阿爾瓦用的那個土鱉的草船借箭之計,雖然一陣火箭就把向來號稱算無遺策的公爵大人搞得狼狽逃竄,吉菲爾卻生出了一種莫名的恐懼感:他、他為什麼會知道草船借箭?後來詐降計被衛國軍反伏擊也就罷了,那個烈火爆包,非常明顯地是阿爾瓦擁有比自己所謂火粉更為厲害的火藥!這種恐懼,無時無刻不在糾纏著吉菲爾,是任何卡羅大陸上的事物都無法擺脫的陰影。
吉菲爾甚至開始懷疑了,他懷疑這個克萊拉帝國的皇帝本來就應該是阿爾瓦來當,而他手下的克萊拉人,就連妥妥兒、蒙衝這種嫡係都是不可信任的,因為他們都是克萊拉人,這種懷疑讓他自己感到抓狂。他最終隻找到了一種心理安慰,那就是他的遊牧族軍。這個種族在湮滅了不知多少年之後,還是無聲無息地生存了下來,相信他們,因為他們是一種純粹的未知,不僅僅對阿爾瓦是未知的,而對於克萊拉帝國或者雷奧帝國,他們也是未知。就像是潛伏下來的已經滅絕多年的殺手一樣,隻有這樣的東西在手,吉菲爾才能體會到一絲安全感。
氣量狹窄、多疑的人永遠是缺乏安全感的人。阿爾瓦前世看過許許多多對人性的分析啊,性格選擇題之類的東西,更何況,身邊還有個李斯璐,這樣的前世小女生,對星座最有研究了。
洛克、阿瑟、比塔、卡菲爾,分兵四路,從四麵在拂曉時再度逼近了金鋒城。除了北門之外,東、南、西三門外都有北軍的重兵迂回,看來,城內的守軍數量還是非常寬裕的。不過今天的戰事,並不像昨天那樣激烈,衛國軍的意圖看樣子並非想一下子攻到城下,而是好整以暇地在城外打起了陣地戰。
負責西門外主攻的部隊是洛克,打得比其餘幾個戰場要凶猛得多,傷亡也最大。打到中午的時候,除了西門,其餘的衛國軍都已經按兵不動,這個時候,臨科的海軍陸戰隊再度出場了。
靈木城失守之戰,已經有殘兵報到了後方,這些會飛的——現在北軍已經掌握了情報,衛國軍中有一種叫做飛行套裝的裝備——海軍陸戰隊,正是他們在空中投擲那種強力爆炸的包袱最終攻陷了靈木城,使得一代名將利特最終與靈木城共亡了。所以,在看到一片片黑壓壓的海軍陸戰隊的起飛高度高過城頭的時候,所有的守軍都非常緊張。
“弓弩手,快!弓弩手,把所有的弓弩手都給我調集到城頭上來!”
“弩炮,還有弩炮,蠢貨!我聽說他們炸靈木城的時候,飛得很高,一般的弓箭夠不著。”
“神那,這麼恐怖的東西,我們為什麼要踐行那個該死的什麼約定,讓魔法師來對付他們不是更好嗎?”
“你傻了嗎?自從魔法公會的主席米歇爾在魔法大會上失蹤了之後,叛軍的首腦阿爾瓦在魔法界已經是一言九鼎了。我們用宮廷魔法師來守城,就不知道會招來多少魔法師的瘋狂進攻!”
......
總之,城頭上再度亂成了一鍋粥。鑒於靈木城失守的經驗教訓,北軍調集了數量極多的弩炮,而且在守城的時候不輕易施放——就是為了在這種關鍵時刻來攢射海軍陸戰隊的。
臨科在距離城頭大約高過一百米、橫向距離五六百米的位置上停住了,手一擺,手下的海軍陸戰隊立即四散了開來。城上城下二十萬守軍看得清清楚楚,他們手上沒有那種讓人談而變色的什麼包袱,更沒有箭發連珠的神武機弩,而是每人手中都執著一彎長弓,普通的軍用長弓。
他們要幹什麼?妥妥兒眯起了眼睛,就這千把人,拿著普通的長弓,一下射出來也就是千支狼牙箭而已,對我二十萬大軍根本就構成不了什麼影響。
“將軍,他們飛得雖然高,但是已經完全進入了我們城頭弩炮的射程,要不要先發射一陣,打他們幾個下來立立威再說?”妥妥兒身後的一員副將建議說。
妥妥兒略一沉吟,沒有同意:“他們的那個什麼臨科,看起來好像是有話說,先聽聽他們說什麼。阿爾瓦不會無緣無故地派這幫人離咱們這麼近來送死的。”妥妥兒對阿爾瓦神出鬼沒的思路頗有些忌憚,這小子在霹靂軍團中做北方監軍的日子雖然並不長,又一直是笑盈盈地隻知道玩樂,像個從小在帝都長大的公子哥,可是從北掃雷奧、南渡大江、連克風雲關靈木城、怪獸山反伏擊這一係列的戰績看來,這家夥可比他老子厲害得多了。
“克萊拉帝國的守軍兄弟們,”臨科竟然拿出了一篇稿子,就這麼停在空中大聲讀了起來,看樣子,他們飛得這麼近,純粹是為了城上城下的所有守軍聽得更清楚。
他這麼一開腔,手下所有飛在空中海軍陸戰隊每人都從懷中取出了一張看起來一模一樣的稿子跟著大聲朗讀。這近千人都是有或高或低的鬥氣做基礎,一同誦讀,聲音清清楚楚,城上城下,兩軍數十萬人都是聽在耳中。
“克萊拉帝國的守軍兄弟們,我們拋卻家人,在軍隊中隨時都麵臨著死亡的威脅,為的是什麼?我們在家中,有年事已高的父親母親,有時刻等待著我們回去團聚的妻子,有長時間都沒見過父親的孩子,我們遠離他們,在這裏經受著生與死的考驗,為的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