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布朗就這樣把要了那麼久的小孩子終於弄到手,做他的僮兒。於是,他就可憐起提泰妮婭來,覺得都是由於他自己開的玩笑,才害得她落到這樣見不得人的地步。奧布朗往她眼睛裏滴了一些另外一種花的汁液。仙後馬上神誌清醒了,對她自己剛才的鍾情感到很驚奇,說她現在看到這個畸形的怪物非常討厭。
奧布朗也把驢頭從鄉巴佬脖子上取了下來,給他仍舊安上他那個愚蠢的腦袋,讓他繼續睡他的覺。
奧布朗和他的提泰妮婭現在言歸於好了,他就把那兩對愛人的故事和他們半夜拌咀的經過講給她聽,她答應跟他一起去看看這件奇迂的結果。
仙王和仙後找到了那兩個情人和他們的漂亮小姐,他們都睡在草地上,彼此離得不遠。迫克為了補救他先前的過失,想盡辦法叫他們彼此不知不覺就都給帶到同一個地方來,他用仙王給他的解藥輕輕地把拉山德眼睛上的迷藥給去掉了。
赫米亞第一個醒過來了,看到她失去的拉山德正睡在離她那麼近的地方,就望著他,對他剛才那陣莫名其妙的反複無常感到很驚奇。過不久,拉山德睜開眼睛,一看到赫米亞,他那先前被仙人用迷藥蒙蔽住的神誌又清醒過來了;神誌一清醒,他也恢複了對赫米亞的愛。他倆談起夜裏的奇迂,搞不清究竟這些事是真正發生過,還是他倆都做了同樣莫名其妙的夢。
這時候海麗娜和狄米特律斯也都醒了,一場大夢已經使海麗娜苦惱忿怒的心情平靜下來。她聽到狄米特律斯對她依然表示愛慕,心裏非常高興。她看出他說的都是真心話,感到真是驚喜交集。
兩位在夜裏漫遊的美麗姑娘現在已不再是情敵了,她們重新成為忠實的朋友。她們彼此寬恕了對方所說的刻薄話,心平氣和地一道商量在當前的情勢下最好應該怎麼辦。不久大家都同意,既然狄米特律斯已經不再要求娶赫米亞了,他就應該竭力去說服她父親取消那已經判了她的那殘酷的死刑。為了邦朋友的忙,狄米特律斯正予備回雅典去為這件事情奔走。這時候,他們很驚訝地看到赫米亞的父親伊吉斯來了,他是到樹林子裏來追他逃跑的女兒的。
伊吉斯曉得狄米特律斯現在已經不想娶他女兒,他也就不再反對她嫁給拉山德了,答應他們四天以後可以舉行婚禮,那恰巧正是本來予備處死赫米亞的日子。現在海麗娜所愛的狄米特律斯對她很忠實了,她也歡歡喜喜地答應在同一天和他結婚。
仙王和仙後在旁邊隱著身親眼看著這場和解,現在見到由於奧布朗的邦助,這兩對情人的戀愛都得到了美滿的結局,感到非常高興。於是,這些好心的精靈決定在全仙國舉行比賽和歡宴,來慶祝快要舉行的婚禮。
現在,要是有人聽了這個關於仙人和他們所玩的把戲的故事不高興起來,認為事情太離奇、叫人難以相信的話,那麼大家隻要這麼想就好了:他們自己是在睡覺做夢哪,這些奇迂都是他們在夢裏看到的幻象。我希望讀者中間沒有一個人會這麼不講理,為一場美妙的、無傷大雅的仲夏夜之夢竟會不高興起來。
《麥克白》
“溫厚的鄧肯”作蘇格蘭國王的時候,國內有一個顯赫的爵士,也就是貴族,名叫麥克白。這個麥克白是國王的近親,由於他在戰場上表現了勇敢和智謀,很受朝廷上的尊敬。他最近的一個功績是打敗了一支人數多得可怕的、由挪威軍隊援助的叛軍。
麥克白和班柯這兩位蘇格蘭將軍打完了一場激烈的仗,得勝回來,走過一片枯黃的荒原,半路上給三個奇形怪狀的東西攔住了。她們象是女人,可是又長著胡子,從她們那起了皺紋的皮膚和身上穿的粗陋衣服看,她們簡直完全不象人。麥克白先跟她們打招呼,她們仿佛很生氣,一個個都把滿是皺紋的指頭放在皮肉希鬆的咀唇上,作為保持沉默的暗號。她們中間第一個人向麥克白致敬,稱他作“葛萊密斯爵士”。將軍發見她們居然曉得他是誰,大大吃了一驚。可是接著向他致敬的第二個人更叫他吃驚了,她稱呼他作“考特爵士”,這個光榮他本來沒資格享受的。然後第三個對他說:“萬歲,未來的國王!”這種未卜先知的致敬自然使他十分吃驚,他知道國王的兒子活著一天,他是沒有希望繼承王位的。然後她們又轉過身去用謎語般的話對班柯宣布說:他將比麥克白低微,可是又比麥克白偉大!沒有麥克白那樣幸運,可是又比麥克白有福氣得多!並且予言說:他雖然做不成國王,可是他的子子孫孫要成為蘇格蘭的國王。說完這話,她們就化作一溜煙兒消失了,這樣,兩位將軍才知道她們就是女巫,又叫作巫婆。
正當他們站在那裏為這宗奇迂納悶的時候,國王的送信人來了。他們奉國王的命令封麥克白作考特爵士,這件事情叫麥克白大大感到驚奇,因為真象奇跡似的,剛好跟巫婆予卜的完全一樣。他站在那裏發楞,對國王的送信人答不出話來。這時候,他滿心盼望著第三個巫婆的予言也同樣能應驗,這樣,早晚有一天他就會成為蘇格蘭國王了。
他轉過身來對班柯說:“巫婆答應我的事既然這麼奇妙地應驗了,難道你不希望你的子子孫孫也作國王嗎?”
“要是那麼希望,會引起你對王位的貪圖來,”班柯回答說,“這些幽冥的使者時常在小事情上透露給咱們一點點實情,結果害咱們去做有嚴重後果的事。”
可是巫婆邪惡的暗示在麥克白心上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不可能去理會好心的班柯對他進的忠告了。從那以後,他就把全付精神都放在奪取蘇格蘭王位這件事上。
麥克白有個妻子。他把女巫們奇怪的予言和一部分已經應驗的事告訴了她。麥克白的妻子是個野心勃勃的壞女人,為了使她的丈夫和她自己成為大人物,她做起事來可以完全不擇手段。麥克白自己的意誌還有些動搖,想到流血,他良心上總是覺得不安;然而他的妻子竭力慫恿他,不斷地告訴他要想實現那個恭維他的予言,就非得把國王謀殺了不可。
國王時常屈駕到顯要的貴族家裏去拜訪,問候他們。剛好這時候他由他兩個兒子馬爾康和道納本陪伴著,來到麥克白家裏。為了對麥克白在戰場上立的功勞更加表示尊敬,國王還帶上許多爵士和隨從。
麥克白住的城堡地勢很優美,四周圍的空氣十分清新,因此,城堡的飛簷和拱柱上,隻要是可以搭窩的地方,燕子都搭起窩來了。大凡燕子喜歡繁殖、常來常往的地方,那裏的空氣總是好的。國王走進來,對這地方十分滿意,對這位受寵愛的女主人麥克白夫人的殷勤和禮貌,也表示滿意。麥克白夫人善於用微笑掩藏她的陰險心腸,她可以裝得象花一樣純潔,實際上她卻是花底下的一條蛇。
國王一路上走累了,很早就上床睡去。(照當時的規矩)在他的寢室裏有兩個侍從睡在他旁邊。他對這一切款待感到非常滿意。睡覺以前,他賜給大臣們一些禮物,他也送了麥克白夫人一顆很貴重的鑽石,稱她作最殷勤的主婦。
這時候已經是半夜,多半個世界都好象死去了似的,惡夢在睡眠裏擾亂著人們的心靈,隻有狼和凶手還待在外麵。就在這當兒,麥克白夫人醒來布置謀害國王的事了。對於一個女人來說,行凶是很可怕的事,她本來不願意自己去幹,然而她又怕她丈夫的心腸太軟了,擔心他不肯照予先計劃好的下手。她知道他有野心,可是也知道他為人謹慎,殺人那樣的惡事是要野心發展到了極點的時候才幹得出的,麥克白還不準備動手。雖然他已經答應她去行凶,可是她懷疑他的毅力。她怕丈夫生來的軟心腸(他比她稍微有點兒同情心)會妨礙他達到目的。因此,她就自己拿了一把尖刀,走近國王的床旁。兩個侍從早給她用酒灌得爛醉,丟開他們保衛著的國王,醉醺醺地睡著了。鄧肯一路走得也很累了,睡得很熟。她仔細望了望他,覺得國王睡在那裏,臉長得有些象她自己的父親,這麼一來,她動手的勇氣就沒有了。
她回去跟她丈夫商量。他的意誌早就動搖了。他認為這件事千萬幹不得。第一,他不但是國王的臣子,而且是他的親戚,那天國王又是在他家裏作客。按照主客的禮法,他的責任正是應該把門戶關好,不讓刺客進來,自己更不能拿刀去行刺。然後他又想到鄧肯是個多麼公正、慈祥的國王,從來沒欺負過老百姓,對貴族,尤其對他自己,又是那樣愛惜。上天對這樣的國王一定會特別加以保護,如果害死了,老百姓也要加倍替他報仇的。而且由於國王對麥克白的寵愛,各式各樣的人都很尊重他,怎麼能讓卑鄙的謀害來玷汙這種榮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