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天不遂人願,最後的結果果真就如甘鈺姐所說的那樣。兩個月後的一天,天空陰沉,久旱的西北大漠終於要迎來它的甘霖,這幾乎已經預示了些什麼。
雨剛剛下下來的時候,我和甘鈺圍坐在桌前看書,趙玉官便是在這個時候闖進來的,渾身是血,脖子上一條蜿蜒的傷口,幾乎貫穿他的喉嚨,我手抖了下,條件反射的看向甘鈺姐。她坐在那裏,眼瞳擴大,卻遲遲沒有動作,
我便大概知道,她這是嚇懵了。
我搖搖頭,隻好站起身去扶趙玉官,待他躺在床上後,才往外叫人:“掌櫃的,勞煩端盆熱水上來!”樓下傳來一聲很急的應答聲,甘鈺姐這時也反應過來了,哆哆嗦嗦的趴到趙玉官麵前,顫著嗓音問道:“怎麼樣?有沒有
事啊?……你說話啊!”
我拉住她的手,安撫道:“姐,他昏過去了,你叫再大聲也沒用。”
甘鈺姐有些慌亂的拉著我的手,好似如此才能有勇氣說出話來:“魔族的要害雖然不在頸脖處,但是這麼大一道傷口,但以我的醫術……恐怕救不回來。”我皺著眉頭看著被甘鈺姐掐住的手臂,已經有鮮血流了出來,但見到
她倉皇失措的樣子,我又不忍說出半句指責的話,隻好勾起一絲笑容,盡量用四平八穩的聲線回答她:“甘鈺姐,你信我嗎?”
甘鈺姐手鬆了鬆,好像有些遲疑:“你的意思是……你要救他?你不行的,我都不敢上手,若是失敗了……”
我搖搖頭,矮下身體與她平視道:“不會的,姐姐你信我!南無號稱醫術天下第一,雖然這個名號有些失真,但我在他邊上待了這麼多年,我會的東西比你想象中要多得多。隻要你信我,姐夫他一定不會有事!”甘鈺姐無意
識的往我這邊看了眼,轉頭又感覺到趙玉官脖子上的血流的越來越多了,便胡亂點了點頭。
我這才放心下來,將甘鈺姐先扶到了一旁,然後才從納袋裏拿出了一卷紗布,這時外頭突然傳來敲門聲,我往外看了眼,意識到可能是店小二打水送上來了,便揚聲讓他進來,手上也不閑著,右手上拿著一把刀子,預備刮掉
對方傷口處的腐肉。
小二進來後,看到地上連著床上的血,嚇得直接往後退了一步,哇哇大叫:“客官!這是怎麼了?要幫忙不?”
我瞥了一眼一旁失魂落魄的甘鈺姐,知道她這會是幫不上什麼忙了,便可有可無的點點頭:“那你等會幫忙抬把手!先在這裏謝過了。”
小二憨憨的摸摸後腦勺:“謝啥?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頓了頓,又瞥了眼甘鈺姐,意有所指道:“這位姑娘沒事吧?要不先在外麵等等?女孩子在我們這裏都是要嗬護的,這樣的畫麵對她來講真是太血腥了!”
“你還挺憐香惜玉的!”我意外的看了他一眼,倒也有些同意他的看法,不是因為女孩子嬌貴見不得血這種奇葩的理由,而是因為……我瞥了眼旁邊的店小二,片刻之後,便轉頭毫不留情的說:“甘鈺姐,要不你先到外頭看
一會,我怕姐夫後邊有追兵。”
甘鈺姐愣了下,倒是同意了我的說法,一言不發的往外走。
門一關上,我便察覺到了屋子內的結界,大概連甘鈺姐都聽不到裏麵的動靜,我冷眼看著店小二,他摸摸鼻子,一副粗獷的模樣:“看我幹啥呢!救人要緊啊!”我嘖了一聲,卻也懶得同他計較,正如他所說,救人要緊,若
是沒把趙玉官救回來,甘鈺姐怕是要瘋。
想到這裏,我立馬鬆開手,往旁邊挪了半步,眼神直勾勾的看向那店小二:“你救人,我在旁邊打打小手。”
店小二聞言卻沒動身,抓了把頭發,看樣子還是想演,我看了眼床榻上臉色愈發蒼白毫無血色的趙玉官,向來不待見他的我,竟在此時升起一絲絲難言的同情,麵上卻越發不善:“南無,你玩夠了沒有?夠了就來救人!不然
他要是死了,你給甘鈺姐交代去!”
麵前的男人笑了下,左手在麵上抹了一把,片刻,那張頗具大漠風情的臉驀地變回了南無那張欠揍的樣子,他嬉皮笑臉的走到趙玉官麵前,麵色驟冷:“要不是怕甘鈺傷心,我早就給丫挫骨揚灰了!結果今時今日……我還得
給他救命!氣死我了!”
我手壓著傷口,避免流血過多,但血流依舊不止,弄得我都揪心不止,直接喊道:“南無!別墨跡了!甘鈺姐說事情並不像你想的那樣,你先救人吧!”
“甘鈺那是被她的愛情迷昏了大腦,怎麼?你也是?你愛上這兔崽子了?”南無冷硬的回答道,但到底是蹲下身子,從我手裏搶過白紗布和刀子。先是喂了顆回血丹,才馬不停蹄的為其包紮。趙玉官身上大小傷不少,南無停
也不停的全都包紮好了,一直到了脖子處才停下來,麵色有些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