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色的漆已經脫掉了一層,露出裏麵的檀木,原有的花紋不清不楚的雕刻在那裏,不曾離開。月光越發陰鬱,寒風吹來,迎著廟裏的拱橋,鍾聲瑟索,一抹青色出現在廟堂,隨著台階‘噔噔’的聲音,月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長,詭異莫名。玉戈便是這般吵醒的,心裏便對這個半夜前來打擾的人憎惡起來。許久,才懶散的撐起身子,把床沿上的袍子披在身上,便走出了房門。
“公子深夜前來叨擾,有何要事?”玉戈麵無表情的看著眼前的人,語氣有些不善。
“聽聞你書寫的不錯?”男子開口,聲音沙啞,似乎好久沒有說話一般,玉戈這才抬頭打量起眼前的人:一身青衣,頭發略長,好像許久沒有打理梳洗過一般,顯得有些雜亂,眼神回到他的麵貌上的時候,才發現他的臉色蒼白,血色全無,若不是感受到他身上若有若無的仙氣,玉戈幾乎要以為眼前的人是一個孤魂野鬼了。
“現如今,天色已晚,公子還是請回吧。”玉戈幾乎沒有絲毫猶豫的就拒絕了他,雖然他是個寫書人,而且並不謙虛的說,他也確實是個不錯的寫書人,然而他並不樂意在這樣一個莫名其妙的夜晚去答應一個莫名其妙的人聽一個莫名其妙的故事。
青衣男子得到拒絕後,沉默半晌,月光照在他臉上,不喜不怒:“罷了,我走了。”離去時,月亮又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廟裏的老槐樹晃著玉戈的眼睛,竟讓他覺得這背影太過悲涼了些,竟讓他有些不忍,玉戈想到這,不禁自嘲道:什麼樣傷心的事兒沒見過,僅擱著傷春悲秋起來了。
但還是衝著那瘦削的背影問了一句:“等等,你叫什麼名字?”
“玉裏。”
“你叫玉裏?”玉戈驚愕的看了一眼青衣男子的臉,急急忙忙的抓住他的手:“你怎麼會叫玉裏?”青衣男子卻拂過袖子,聲音沒有絲毫起伏:“為何不可?”玉戈卻像瘋了一般,喃喃念道:“你怎麼可以叫玉裏?”青衣男子卻不再理會,徑直離開了寺廟。
他沒有聽到玉戈孤獨如困獸般的低語聲:“你怎麼可以呢?怎麼可以?玉裏他是我哥哥呀,我唯一的……親人!你怎麼可以?”玉戈直勾勾的盯著那抹漸漸消失的身影,一如千年前,那般堅決、果斷,不帶絲毫猶豫,孤獨的令他心疼。
“這些年,你又經曆了什麼?”聲音無助,夾雜著些許哭腔和失落:“竟成了這般模樣?”卻在下一秒瘋一般追了出去。
晚風中,聲音喑啞:“別走,求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