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三確認沒有危險後,兩人走出洞外,培雲從懷中拿出火折子,抽出兩根較粗的樹枝當火把點燃。眼前一小塊地方豁然亮了起來。
天啊,這,這是什麼情景--
兩人差點失聲尖叫起來。
隻見火把所照之處皆是屍體,在火光的照映下更顯崢獰,濃鬱的血腥味彌漫著整個山穀。本是風景秀麗的山穀,讓人感覺不到一絲人氣,簡直就是人間地獄。
培月和培雲各用一支左右手高舉著火把,兩人互相摻扶著,強忍著害怕和想嘔吐的感覺,順著山穀找人,淚水也不由自主的在眼中打轉,每照一具麵目難分的屍體,便會輕噓一口氣。
本是摻扶的兩人,發現這樣找腳程太慢,於是分開各自尋找。
培雲突然照到一具屍體,驚駭的丟了火把,搖搖欲墜的快要倒下。
培月見狀,連忙在她要倒地之前扶住她,著急地問:“妹妹,怎麼了?不會是文雨飛吧?該死的文雨飛,我說過我是不會放過他的。”話說著,淚卻忍不住開始在眼眶中打轉。
培雲顫抖著站穩,搖搖頭喃喃說道:“不是他,是傲坤。”
“真的嗎?”培月的眼淚一下子縮了回去,一臉驚喜狀,“那個大魔頭居然死了,太好了,妹妹,以後你都不用擔心了。”
培雲還是顫抖著,沒有一點開心的感覺,甚至有些傷悲,“他終究還是死在了自己的毒藥下。”
是的,腳下的傲坤的確是毒發身亡,他麵目抽搐,嘴角的褐色血漬已經幹涸了。
“妹妹,為什麼我感覺不到你開心呢。”培月有些奇怪地問。
“雖然他平時對我很冷漠,視我不存在,但卻沒有真正的傷害過我,而且還請人教我讀書寫字,不管怎麼說,他畢竟養育了我十八年,姐姐,說出來你也許不相信,我不恨他,一點都不恨他,甚至還有點感激他。”培雲說完,淚水已經滑落。
培月心疼的將她拉入懷中,輕聲安撫道:“培雲,已經過去了,現在的你完全自由了,我們不去想他了,你隨我回平王府好好的生活,好不好?”
培雲哭著點點頭,“我想把他埋了,畢竟他是我的養父。”
培月麵露難色,“現在天未明,而且我們也沒有找到雨劍和雨飛,要不這樣吧,我們合力將他搬進剛才躲藏的那個山洞,等有時間了,我們再來好好厚葬他,如何?”
聽到培月的建議,培雲覺得也很有道理,抹幹眼淚,點頭同意了。
“那麼重的一個人,你們兩名弱質女流怎麼搬得動?”
身後突然響起一個懶懶的聲音,嚇得兩位美女馬上又擁在一起,不停的發抖。
也是了,在這陰氣森森的山穀中,明明沒有感覺到任何人氣,突然從身後冒出一個聲音,是人也會怕吧,何況她們還是兩名弱質女流呢。
寒遙奪過培月手中的火把,照向自己,有些虛弱地笑道:“雖然我現在的形象跟鬼沒差了,但我不是鬼,是你們的寒大哥。”
本是一身白衣的寒遙,完全成了血人,身上的刀傷、劍傷不計其數,原本英俊的臉龐上也沾滿了鮮血,最嚴重的傷是在背上,不過此時的他是麵對著兩位佳人的,所以她們看不到他身後更加恐怖的傷口。
“寒大哥。”兩人同時驚喜出聲。
寒遙笑意凜然地點點頭,兩人不避嫌的同時抱住他,又哭了出來。在這漆黑無邊的山穀中,能見到親人真好。
身後的傷令他幾乎快昏厥過去,他強迫自己不能在此時倒地,尤其是兩位妹妹在無人可依的情況下,可惜兩人突如其來的熱情,讓他沒能承受住兩人欣喜的衝擊力,他終於還是倒下了,昏厥之前,隻留下一句話:“能再見到你們真好。”
培月拾起火把,和培雲一起將寒遙扶起,緩緩地將他扶到旁邊的大石頭旁邊靠著。借著微弱的火光,培雲這才開始審視寒遙的傷口,待發現了背上的恐怖刀傷後,連忙撕下自己裏麵一件較幹淨的裙擺給他包紮好的,又從身上拿出一個小瓶,喂了一顆丹藥給寒遙服下,然後與培月合力將他翻了個身,讓他趴在石頭上。培雲憂心忡忡的看向培月,“不知寒大哥能不能撐過去,他背上的傷太重了,這顆丹藥隻能緩解他的疼痛,如果不及時醫治,隻怕生命堪慮。”
“是啊,雨劍不是隻讓寒大哥幫忙嗎?怎麼他會傷得那麼重,那雨劍和雨飛呢,他們怎麼樣,會不會傷得更重或是--”
這樣的猜測讓兩人無端的恐懼起來。如果真是這樣,她們兩人該怎麼辦?
“文雨劍、文雨飛你們兩個都給我出來,如果你們敢有事,我,我絕對不會放過你們,不會放過你們。”培月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恐懼,啜泣著大喊出聲。
隨後,淒涼的哭聲回漾在山穀……
天色漸明,一輪朝陽緩緩升起,慢慢地照亮了整個山穀。
培雲強迫自己睜開眼睛,無奈昨晚太過勞累,卻怎麼也睜不開眼。文雨飛在哪裏?這個念頭一鑽進暈暈的腦袋,她突然完全清醒,馬上睜眼看看四周。
眼前屍首遍野的駭人情景,嚇得她隻想再次閉上眼睛。眼前的一切,比起昨晚有限的光線所看到的,更讓人震撼的多。真不敢相信她和培月竟會在這種恐怖的氛圍中睡了一覺。當然,不可否認,有一個重傷的寒遙在身邊,所起到的安定作用是絕對不容忽視的。
一想到寒遙,培雲連忙起身,小心翼翼的跨過一具又一具陌生屍體,朝寒遙躺的石頭邊走去。短短幾米的距離,卻因成堆的屍首阻隔成了一條長長的路。
昨晚她和培月輪流看護寒遙,深怕他有個不測,現在培月睡在他身邊照顧,而她卻守著養父的屍首。
“姐姐,醒醒,天亮了。”培雲搖晃著緊挨著寒遙睡得香甜的姐姐,真的很佩服她在這種情況下睡覺還能露出笑容。
被猛烈的搖晃著,培月還不知道身在何處,閉著眼,揮開搖晃源,喃喃道:“雨劍,吵死了,讓我再睡一會兒吧。”
無奈一笑,培雲又將目標轉向寒遙,她探探寒遙額頭,還好沒有發燒,現在再仔細看看他,這才發現他身上醒目的傷口是多麼嚇人,由於失血過多的緣故,他的臉色一直很蒼白,身體也很虛弱。
在天亮時看到的一切確實比黑夜看到的一切要嚇人的多。現在沒人能幫忙,她們隻能自救,今天就是用抬的,她和培月兩人也得將寒遙抬到前麵小鎮治傷,如果今天寒遙得不到及時救助,後果不堪設想。
想到這裏,培雲繼續搖晃培月。不堪搖晃的培月,迷朦的雙眼幽幽轉醒。
“培雲,早啊。”她懶懶的打招呼。
“在你看向四周前,請想想昨晚的情形,我想你會好受一些。”培雲好心的提醒了一句。
伸伸懶腰,培月還沒有反應過來,“什麼啊。”待看清四周的環境後,“啊……”慘烈的叫聲再度響起,驚起野鴉無數,也驚醒了昨晚昏厥的傷者。
“咳,咳--你們,你們沒事吧?”寒遙醒後第一句話談的不是自己的傷,卻是詢問眼前兩位神色各異的佳人。
“我們沒事,寒大哥,你要不要緊,是不是很痛,我看到你傷得好重,你放心,我們就是用抬的,也會把你抬到前麵鎮上治傷的,你再忍忍就好了。”培雲連忙扶他起來坐好。
寒遙慘淡一笑,“我還死不了,現在感覺沒那麼痛了。至於讓你們抬我就不必了,我怕自己沒死倒被你們給折騰死了。”
“到這時候了,你還有心情開玩笑,我們都快急死了,你就不能正經一點嗎?難怪文雨飛老是被你氣個半死。”培月難得的板起臉來訓人。
寒遙這才收起戲謔的神色,“我懷裏有一個炮仗,是我聯係同門的方式,你們快點把它點燃,同門看到信號後會馬上趕來與我會合。”
“原來你早有準備了。”培月邊說邊從他懷裏掏出炮仗。
“出來混江湖多少得有點防身之物。”寒遙說得理所當然。
“對了,寒大哥,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雨飛和少主莊呢?他們,他們沒事吧?”培雲小心地問道,生怕聽到心中最怕的答案。
沉思片刻,寒遙望著兩人期待的眼神,神色凝重地吐出四個字――
“我不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