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何罪之有(1)(1 / 2)

不過是晨靄初融,朝雲似雪,五馬刑偵司便匆匆報折子到禦前。昨夜子時靖王府大火,在靖王府做客休憩的鄭侯不幸身亡。

聖上身體微恙已是許多時日,按照道理說本不應過分操勞,隻是這事事關重大,五馬司的人不敢耽誤,接到消息便馬上派人去靖王府查看,卻看那位高權重的侯爺如今隻剩下黑灰幾兩,風吹一層則少了幾分。

鄭侯爺位高權重,掌管大律國庫財務出入,也算捏著大律半個命脈。如今出此意外,隻怕是極為不妙的。

衛帝不過剛過不惑之年,仍不到知天命之歲,看上去極為威嚴。眼角邊卻是沾染著極為顯眼的青黑之色,顯示著他身體狀況確實不佳。

“是說鄭卿去了麼……”衛帝幹咳了兩聲,旁邊有宮人遞上茶水,衛帝抿了一口:“可查明是怎麼一回事?”

平靜如寒冬深潭,並看不出喜怒。

下麵人也不敢隱瞞,隻說是靖王府一院子起了火,鄭侯爺不幸身亡。不僅如此,那一整個院子除了靖王新納的側妃娘娘和那娘娘的貼身侍女,所有下人竟無一生還。言下之意,竟是說這事兒與那側妃娘娘脫不了幹係了。

衛帝眯了眯眼睛,大律貴女這麼多,他並記不得一個不得臉麵的國公府庶女。聽了下人的稟報,隻道這女人倒真是個心狠手辣的,這般無教無養濫殺無辜,實在可氣。

“來人,先把那惡婦給朕打下大牢,叫宗人府給朕好好審著。”

下麵的人還沒來得及應答,卻聽內室傳來如千年古箏般涼薄的聲音:“這大清早,又是哪個不長眼的惹了我們萬歲爺不快?”

來人披著萬金一匹的斜紋反複纏花絲綢的袍子,鬆垮垮的搭在肩頭,並沒有係束腰,看上去慵懶的如同冬日斜陽。白到幾近透明的皮膚仿若冬雪從深紫的衣衫之內乍然出來,晃的人眼睛生疼。

如瀑青絲並未束起,卻又極為貼服的垂在腰際。飛挑的桃花美目如秋水含情,又如千街初雪泛著冷冰冰的碎光。

看得出,是剛剛睡醒的樣子。

“卑職參見九千歲王,王爺千歲千歲千千歲……”

這就是大律王朝唯一的一個比肩異姓王,執政王督國公九千歲陸離陸王爺。真真的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便是太子爺看到這位也是要行師徒禮的。

隻是朝野上下皆有流言,說這隻手遮天的九千歲王也不過是個色供之臣,靠著一張舉世無雙的臉迷惑住了天子。也不怪有此傳言,天子居住的罡芷正殿,便是陪了天子二十餘年的正宮皇後也是未得允許不得入內的,偏這九千歲,竟也住的如自家後院兒一樣方便。

天子之榻,豈容臣子酣睡,但這九千歲便是龍椅似乎也是坐得的。天子不隻一次稱讚過九千歲麵容瑰麗,如日如熾。聽那語氣,恨隻恨這千歲爺生為男子,若為女子之身,烽火戲諸侯的戲碼怕也是要得的。

隻怕那時便真的是六宮粉黛無顏色了。

“愛卿怎麼不多睡會兒?可是奴才們太吵?”衛帝看見陸離出來,眉眼間才有了些笑意。陸離看見聖上也不行禮,徑直的坐於副座之上,自己給自己倒了杯水喝。懨懨的看著心情並不佳的樣子。

瓷白的指尖捏著羊脂白玉的杯子,竟是比那杯子更白皙通透上三分。

“鄭候這事兒,交予魍字部去審便可。”陸離困倦的眨了眨眼睛,看著跪在地上的五馬司的邢官,一臉的不耐煩。有些人的手伸的太長,已經超出了他的忍耐範圍。五馬司刑司官是那位太子殿下的內僚,如今參合這件事怕是想趁亂撈些好處。隻是可惜,九千歲的愛好之一便是讓太子殿下不愉快。

“九千歲,這……恐怕不妥吧!”皇族死於他處,按照慣例是應由宗人府進行審理的。何況太子殿下還想趁此時機拉攏拉攏一直保持中立的信國公,這事兒他若辦砸了,怕是在太子那邊不好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