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甚至懷疑,如果她再戒了酒肉大概就可以尋處寺廟修行了,隻是不曉得日本的寺院收不收女和尚。其實再女扮男裝一次她也不介意,因為這個世界上讓她甘願恢複女兒姿態的意義已經不存在了,如果做個男人比較方便處世的話,做一輩子的男人倒也無妨。
事實上她根本就沒有必要刻意將自己扮成男性。學校裏,男多女少的建工係,女孩家本就是香餑餑,特別是她還長了一張稱得上是古典美女的臉孔,種種條件都顯示她應該是男生競相追求的對象。
可諸位看看,上兩級的學長,下一級的學弟,同年級的異性學友有哪個對她有那方麵心思的?初入學時倒是有不少送花遞情書的,可現在統統跟她打成一片,稱兄道弟,喝酒、玩牌、鬥球、打CS從不忘叫上她。倒是少數幾個有同性戀傾向的女校友對她表示出了濃厚的興趣,不過可惜她還沒那方麵的打算,敬謝不敏。
日子在平淡中又過了三個多月,東京市迎來了這一年的第一場雪。
不知是誰說的,割掉闌尾的人抵抗力會下降,不曉得這句話是真是假,至少她是小有驗證。基本上從不會感冒的她竟然在冬天的第一場雪中著了涼。
昏昏沉沉的好不容易回到了公寓,卻在進門前接到了對於一個得了重感冒的人來說天大的噩耗——由於設備問題,大樓暫停供暖15小時。
祖兒站在布告欄前半天,真希望自己是發燒燒到眼花了。可事實上她還沒有病到頭昏眼花的地步,而她5.2的好視力也絕不會把兩厘米見方的字看錯。
看了看落款,消息是14時貼出的。再看看手表,現在是晚上六點整,啊……還有12個小時啊!
麵對這樣的情況,她開始考慮要不要回去外公那裏了。可是美雪今天沒有晚班,留她一個人孤零零地呆在冷冰冰的房間裏又有些於心不忍。況且外公見她生病,鐵定又會念叨個沒完。
於是她還是乘上電梯上了三樓。
回到房間,吃了藥她便一頭栽倒在床上,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一覺睡過去不知過了幾個小時,可祖兒卻清清楚楚地知道自己是被凍醒的,她已經盡量地裹緊棉被了,但渾身仍冷得發抖。
就在她恨不得把自己縮成丸子的時候,竟然有人十分不識相地打電話過來。她把自己又縮了縮,決定讓自動答錄機去應付。
“嘀”聲後,答錄機裏傳來一個會使室溫降到更低的聲音,“我知道你在家,接電話!”
祖兒翻了個白眼,一邊低聲咒著,一邊心不甘情不願地爬起來,把被子裹在身上去接電話。
抬頭看了眼掛鍾——10:45,她很想衝電話那頭的人大吼,卻發現明顯的力不從心,因為她每說一個字頭都要暈一暈,“幹嘛?深更半夜的!”
聽出她說話有氣無力,高杉良介皺眉,“你聲音怎麼了?”
“怎麼了?我在睡覺,你說怎麼了?你很不人道啊!”打死她都不會承認自己感冒的事實。
“這麼早睡覺?”祖兒向來精力旺盛,平時不到12點決不上床,今天怎麼了?
“有話快說有屁快放,別扯沒用的!”客廳比臥室還要冷,她快要凍死了。
“你很冷嗎?”他細心地聽出她聲音的顫抖。
“廢話!我住的破公寓不知道抽什麼羊瘋,竟然大冬天的給我暫停供暖。我現在已經冷到牙齒打架了,如果你還有點良心的話,就快些發揮你的平日裏的最大優點,言簡意賅地說出主旨然後掛上電話,讓我回到床上抱棉被!”叫人家言簡意賅,她自己倒是廢話說了一堆。
“美雪呢?如果真的太冷的話你今晚就跟她睡在一起,兩個人會暖和一點。”
對啊,美雪呢?
祖兒環視了一下四周,最後目光落到了電話機旁邊的一張便條上,“那個沒意氣的臭丫頭知道今天停止供暖,早就跑到醫院職工宿舍去了。”
真是,他當初恐嚇威逼地非要鬆下美雪去跟她住,就是怕她一個人住寂寞,大大咧咧的個性沒人看顧。現在她怎麼在這種時候遛了!
“那你怎麼沒回家?”
“我這不是在家嘛!”裝傻!
“說實話,你到底怎麼了?”真的隻是房間溫度太低的話,不會連電話這頭的他都能聽到她牙齒打架的聲音,她從沒有嬌氣到經不起那麼一點點的寒冷。
祖兒不想再跟高杉良介耗下去,投降道:“是是是,我感冒了,現在冷得要命!真的很冷!你可以行行好放過我了嗎?”
真的感冒了!“吃過藥嗎?發燒沒有?”高杉良介的語氣中有聽不出的關切。
“藥吃過了……哎,我幹麼要跟你彙報啊?不跟你說了,你真有事情的話明天再說,我不行了,太冷了!”說完,她便掛上電話又會去了臥室。
一通電話的時間,她的床已經變得冷冰冰的了,躺在上麵比之前還要冷。
天啊,距離恢複供暖還有七個小時,她還能活著撐到黎明的到來嗎?不曉得明天報紙上會不會有關於她的新聞——正值花樣年華的有為青年被凍死在自己家裏。噢,有夠丟人的!
如果她真的要死了,那是不是意味著她現在可以把譚坤拿出來想念一下?
真是的,她怎麼可以這麼沒出息!現在的她不是應該怨他恨他的嗎?怎麼還可以想念他!真是該打,沒記性!
她也不知道自己一邊像癲癇病患者一樣發抖,一邊胡思亂想了多久,隻聽得一串串急迫的門鈴霍然響起。
她現在真想衝著外頭的人打喊,裏麵的人已經死了,你按到手指斷掉也不會有人給你開門的,快點滾吧!
可是那個不識相的人一點也不知道體諒她,她不開門,他就按個沒完。到了後來竟然連電話也響了起來,然後就聽答錄機裏麵有個急急的聲音道:“祖兒,開門!”
祖兒裹著棉被開門,劈頭就道:“你要死啊……”她話沒講完,就被高杉良介毫無預警地緊緊抱在懷裏。
祖兒愣住,臉側貼在他身上,聽到的是緊張急迫的心跳聲。
緊張急迫?!高杉良介的心跳聲嗎?
大概她的耳朵已經被凍木了,所以才會出現幻聽。
祖兒一臉詫異地抬頭看著扔緊抱著她的這個男人,他的表情還是一貫的平靜(或者是恢複了一貫的平靜)隻是額頭上還沁著些汗水,透漏出他剛剛的心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