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生氣,不是因為自己打輸了,而是氣他莫名其妙的舉動。
從她初與他交手的那一刻,她就明白他與高杉良介的身手不相上下,所以她輸是必然,她有這個自知之明。然而那個不按牌理出牌的家夥竟然在不著痕跡地贏了她以後,當著一堆圍觀人的麵,對她又是道歉又是行禮的,就差跪下給她磕仨響頭了,活像她這個校園小霸王欺負他新來的不懂規矩。
是,她明白譚坤體貼的用心(暫且就把這當作是他體貼人的一種方式吧),她威風凜凜的形象在眾學弟麵前的確是高大了不少,但這樣的榮耀她不要,他這樣做隻會讓她在他麵前覺得羞恥。她不要他表麵上恭維她,暗地裏卻將她從頭到腳譏訕到底。
“你……你好……”一個怯生生的帶著點關西口音的女聲在耳邊響起。
“幹嘛?”祖兒猛地轉過頭,惡狠狠地。
女孩稍稍瑟縮了一下,晶亮的大眼睛眨呀眨的,像是要眨出水來似的。支支吾吾的聲音有些發顫,“我……我……”
祖兒拍了下額頭,大翻白眼,心道:“我的媽呀,她可別給我哭出來。”她可沒那個心力哄女孩子。
女孩深吸一口氣,花了四分之一分鍾鼓足勇氣,恭敬地伸出雙手,“請你收下這個!”
“什麼?”祖兒不耐煩地接過女孩手中的粉紅色信封。
不用看她也知道這是什麼,兩年間,她收的情書賣廢紙的錢都可以買輛山地車了。
“請、請你務必要看!”絕對九十度的大鞠躬。
唉,日本人的繁文縟節。她在日本住了近十年竟仍不大習慣日本人這點頭哈腰的大禮。盡管有時出於禮貌,她勢必也要卑躬屈膝一番,但一般情況下她都當自己是在檢查鞋帶有沒有鬆掉,或是誰掉了二十萬沒有(當然這不大可能)。遇到她甚是不屑的人(例如說良介他老子——高杉浩司)她更是會一邊行禮一邊咒遍他祖宗十八代。
祖兒英帥的眉毛微微挑起,曲起手指挑開了封口處心形的貼紙,隨即抽出了裏麵的信箋。
女孩本就緋紅的臉蛋,此刻更是紅得讓祖兒懷疑是不是剛被人抽了幾巴掌。“請,請……請你還是回去慢慢看吧!”
祖兒好笑,“你怎麼知道我拿回去就一定會看?不如現在看了好盡快給你個答複,也省得你浪費大好青春白日做夢。”說著她便抖開了信紙。
其實她幾乎都不看情書,這些信都寫得肉麻兮兮的,絕對加速皮膚組織代謝。而她今天之所以會看,實在是因為她此時心情不爽到了極點,急需個人能讓自己消遣奚落一番。
可憐的小姑娘,真是對不住了,誰讓你千挑萬選非選中了今天跟本“少爺”告白,能被本“少爺”當麵拒絕,你也算有一番造化了。到時候可不要上演水漫金山,淹了東京城她可不負責善後啊。
迅速掃視了一遍全文(果然酸得可以),祖兒的視線最後停在了落款上——
鬆下美雪?!
她抬起頭驚愕地看著麵前這個身穿澤川女中製服的女生。
不會這麼巧吧?
“你……叫鬆下美雪?”見女孩點頭,祖兒又問:“你們學校有幾個鬆下美雪?”
女孩莫名,但仍老實回答:“據我所知至今為止就我一個。”
“嗬哈哈……”祖兒突然笑了起來,明朗的笑容看得鬆下美雪霎時閃了神。
過了許久她才收起笑聲,但仍麵帶笑意看著這個眼睛大大、個子小小的女生,開口道:“我們交往吧!”
“啊?”她不是做夢吧?鬆下美雪驚得嘴巴都閉不緊。
立都酒店在東京的分店計劃要遷址擴建,正巧東京市極為強手的地段之一有塊公地正在招標,而那塊地也是眾多投資商爭相競購的黃金地皮。
表麵上是公開招標,但事實上最終花落誰家還隻看一個人的決定,那個人就是政府委任負責這次招標活動的鬆下征二。
苦於沒有跟鬆下征二接觸的機會,套交情就更是不可能,所以許泐岩就想到從他最疼愛的獨生女兒——鬆下美雪下手。
她本來想四個人一齊出動,上演一出“美男計”,卻沒想到她竟自己先挑上了祖兒。
譚坤單手托著下巴,目不轉睛地盯著坐在自己對麵的祖兒看。他保持這個姿勢已經將近十五分鍾了,同時也讓被看的人渾身不自在了十五分鍾。若譚坤的眼神裏含著的神情是欣賞那也就罷了,然而他此時的樣子倒像是在觀察一個來自火星的新物種,時不時地嘴裏還“嘖嘖”兩聲。
終於,她忍無可忍,倏地站起身,“你看夠了沒有?我頭上長蔥,還是肩膀上生蒜了?”
譚坤又“嘖嘖”了兩聲,不答反問:“你真的是女人嗎?”竟然這麼就把鬆下美雪勾到了手。
祖兒白他一眼,“是不是幹你屁事?”
譚坤搖頭,“難道是我判斷錯誤?”說著,他便將手伸向祖兒的前胸。
祖兒一驚,“你、你幹嘛?”
“別動,讓我確認一下你到底是男是女!”譚坤答的理所當然,向前伸手的動作絲毫沒有要停止的意思。
祖兒傻住,一步步向後退去。直退到雪白的牆壁斷了自己的退路。此時她的腦袋完全斷了路,除了後退,竟找不到其它應對的方法。
譚坤一臉邪邪的笑,在她麵前不足一尺處站定,一隻手扶著她左側的牆壁,另一隻手作勢要進行他的確認工作。
她該尖叫嗎?
惡,不要!隻有那些軟爬爬的小女生才會扯著脖子大叫“非禮”。
她該給他一拳,打得他滿地找牙?
不成,就算是偷襲她也未見得占得著便宜。
或者她隻要推開他,罵他一句“變態“就可以了。
可是她好喜歡他如此接近她的感覺,她可以更清楚地看著他永遠含著笑意的眼眸,高挺的鼻梁,性感而微微上揚的嘴唇……
然而譚坤現在的舉動實在是……他說是確認她的性別,但講白了就是譚大少爺現在正打算非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