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沙漫延,擾亂晴天,丹心照明月。
遙望城外,兵器相見,浮生又一劫。
君獨守皇宮已非昨日威嚴,誰在此哽咽。
故人一直就站在君的麵前,不問也不怨。
哀鴻遍野,斷壁殘垣。那人一身素服,立在高高的城牆之上,疲倦地閉上雙眼。
山河本該錦繡如畫,為何隻餘帝王空恨!
伸出手來,手掌能夠握住的,就隻有無盡荒涼。
為何會走到如今地步,他已經失去所有,為何連最後的榮耀也被奪去!
她對夫君說起,想要前去拜訪一位故人。她欠他太多,有些話想要單獨說清。
夫君沒有阻止,牽著孩子在家等她。
她擔心途中生變,暗暗施了法術,如此一來,他們就暫時無法找她。
一路走來,滿目瘡痍。世人仰望著神明,等待著救援。
這幹涸的大地,四處散發著死亡的氣息。
白骨森森,血肉飛濺。人間如同地府,再也尋不到半處淨地!
她遙望著城牆上的君王,眸中滑落清盈的淚珠。
他緩緩地睜開眼睛,見到那闊別許久的容顏,心中湧起難言的悲與喜。
“華辰!對不起!”她望著他滿麵的風霜,忽然雙膝無力屈下。
她向來驕傲,不跪天不跪地,隻跪過自己的父母。然而此時,她跪的是天下蒼生。
就在及地的瞬間,他卻飛身而下,伸出手扶住了她。
“我不怪你。”他聲音低沉,“帝國注定有此一劫,你不過是無意闖入。才會伴隨著它一同毀滅。”
“華辰……對不起……”
“除此之外,你對我無話可說?”
“皇子和公主可好?”
“他們已經被我送回家鄉,我派了人照顧他們,從此再也不會讓他們踏足皇宮半步。”
“這樣也好,他們本該是快樂無憂的。”
“我枉為人父,但願有生之年還能再見到他們。”
“為何忽出此言?”
“雖然燼天已死,但是我心裏很清楚。自己也將時日無多。整座帝國風雨飄搖,就算世人肯寬恕我,我自己也絕對不能原諒自己!”
他緊緊地攥著手中龍劍,臉色慘白的如同灰燼。
君蕭蕭,撥劍鞘,還以為就此一了百了。人在生,責在身,與誰同歸都不可能。
卿淺不忍再看他臉上的悲愴,默默地轉過了身。
他想要伸手挽留。望了望半空中的血色,終究放下了手,仍然是緊緊地攥著龍劍。
她在他布滿風霜的眼中越走越遠,直到再也不見。
她步履踉蹌地來到母親的玉像前,那裏前來祈福的人越來越多。他們跪在地上,虔誠地仰望著她。他們將所有的希冀都強加於她。殊不知她隻是一個平凡的人間女子,她所有的心願,就是相夫教子。永不分離。
人潮湧湧,她根本就無法擠進去,隻能遠遠地站在那裏,遠遠地思念著她。
“娘親……對不起……”
她在心裏低低地說著,飛了過去,給她上了一炷香。
不知是不是錯覺,一滴淚珠落下,正好熄滅了香火。
她輕輕拭去臉頰淚痕,懵懵懂懂地望著自己的母親。
又一顆淚珠落下,落進了她的眼睛裏。
“娘親!娘親!”她欣喜地呼喚著。“真的是你嗎!”
玉像隱隱地幻出一個人影來,那正是卿淺日思夜想的娘親!
她飛身而起,撲進了娘親的懷中。
“卿淺……我的孩子……”寧媗疼愛地輕拂著她臉頰的傷痕。“還疼麼?”
“隻要能夠再看到娘親,什麼疼都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