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觴殿的花園和後院一片蕭瑟,枯涸的樹木隻剩枝幹等著凋零,微風一吹,便有無數的塵埃與枯葉隨風而起,又重新灑落。
晨夕知道,沒有什麼蕭瑟,抵得上內心的蒼涼了。越到大限將至,晨夕越發奢求起蒼天的眷顧,雖然它顯靈的情況微乎其微。可是每當看著秦始皇被病痛折磨的模樣,晨夕給不了自己了解,她無法再欺騙自己說隨遇而安,她知道她想要什麼,她隻是想要秦始皇好好的,可以多陪陪她。
如今秦始皇隻要一睡,便是深度睡眠,晨夕要費好大一番功夫才能在天未亮之前將將秦始皇叫醒。晨夕甚至不敢睡覺,她怕一睡,再也叫不醒他了。
可是秦始皇身體都是如今的模樣了,竟然還要東巡,晨夕猶如聽到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話一般,卻是笑不出來,眼淚不受控製的往下掉,猶如當初質問秦始皇殘忍時的語氣一般質問道:“你瘋了嗎?”
而秦始皇卻是連一句解釋也沒有,望著晨夕一如初見的淡漠,好似隻是個無關緊要的陌生人,隻是沉聲說道:“你可以走了。”
“走?嗬!”晨夕這下當著笑了出來,眼神全是諷刺的笑意,眼淚卻是不間斷的從彎成月牙的眼睛裏流出,看秦始皇當真毫無反應的時候,勾著唇角冷聲道:“求之不得。”
晨夕像是毫無留戀一般的和秦始皇擦肩而過毫不停頓的走到了地道,當終於下了地道的時候,最後一絲陽光也無,隻剩下黑,窒息的黑,晨夕終於卸下全副武裝癱軟在地抱膝放聲的痛哭了出來。
而當晨夕的腳步聲終於漸行漸遠直到消失的時候,一如枯鬆一般站著的秦始皇竟然要靠扶著旁邊的桌子才能勉強站穩,嘴角流下了不正常的黑色血液。抬起袖子擦去,調整著身體裏的呼吸與力氣,混沌的眼眸才逐漸變的清晰。
晨夕終於哭到沒有力氣的時候才抹去了眼淚扶著牆壁站了起來,因為現在晨夕的腿已經全麻,晨夕卻像是毫無知覺一般的扶著牆壁一步一步的往前走。
赫連行最後生死不明,原因是他和九烏走散了,所以讓一名九烏回來報信,剩下的在神獄內尋找。
晨夕覺得,天要亡我,真的不得不亡。眼前一黑,癱軟在地,醫者說道,不過心病。
東巡還是如約而至沒有絲毫耽擱,華麗的隊伍浩浩蕩蕩出征,吵鬧聲響了一個上午,晨夕躺在床上像是一個沒有靈氣的木偶,隻是眨著眼睛證明她還存活。
而那些吵鬧,也不知多少是興,而又有多少是怨。
晨夕舔了舔幹涸的嘴唇,覺得身子沉的異常,好似有一棟房在身子上壓著一般,她覺得,好像要起身活動活動了。
因為她已經有五天沒有動過了,真的是躺在床上一絲一毫也沒有動過,如果不是被楓隱硬塞了藥,喂了水,晨夕早就餓死或者渴死了。可是楓隱也不是什麼靠譜的主,經常忘了喂,晨夕也是全然忘記。
可是要起身活動的想法不過是想想,晨夕一點都沒有想要付諸行動的意思,因為沉重的身體根本動都不想動,也不知道是身體不想動,還是晨夕不想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