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琬將自己和花打扮成了灑掃的婆子,又熟記著府裏家丁巡夜的路線,一路心避開,居然一路暢行無阻地摸回了她所住的望月閣。
她輕輕咳了一聲,“圓月,我們回來啦。”
床上鼓鼓的被子蠕動了幾下,麻溜地鑽出個大臉盤胖乎乎的姑娘來。
圓月跳下床,有些餘驚未平地拍了拍胸口,“哎呀,我的姐啊,您總算是回來了。您不知道,剛才差一點點我就穿幫了!”
她絮絮叨叨地敘述,“您走後不久,雲姨娘就過來給您送補品,這大半夜的,您和花姐姐都不在,就剩我一個,還得躺著裝睡,都沒個人應付她。我以為這回死定了,還好,三老爺好像有什麼事,叫了她過去,總算虛驚一場!”
花聽了很生氣,“這雲姨娘,又來搞事情了!姐,咱們可不能總這麼算了,再這樣忍下去,她還真當咱們是縮頭烏龜不成?”
她跟著姐,什麼大場麵沒見過?難道還能怕了一個後宅婦人?
掄起袖子,紮緊裙子,走!去幹架!
雲姨娘,指的是薛琬父親靖寧侯府三老爺薛長安的妾室雲秀秀。
三夫人梁氏過世之後,三老爺明確表示不願意續弦再娶。
劉太夫人對這個死強死強的兒子沒法子,又怕老三沒個知冷知熱的人不稱心,便將自己跟前的大丫頭雲秀秀賜給了薛長安抬了妾。
雲秀秀剛來三房時,心氣還是很高的。
三老爺明了不再續娶,所以,隻要她能得個一兒半女,以後這三房的事還不都是她了算?
隻可惜,三老爺就是頭不會拐彎的倔驢,一門心思鑽研學問,於女色上頭半點不沾,以至於這三年來,都沒怎麼歇在雲姨娘房裏,那肚子自然也遲遲沒有動靜。
雲姨娘頗受打擊,便將這股怨氣都出在了望月閣這兒。
當然,明著她是不敢做什麼的,可私下裏的動作卻沒有少過,就指望能揪住五姐的辮子,好去太夫人那裏搬弄是非呢!
這大半夜的,無端端來送什麼補品,存了什麼心思還不是明擺的事嗎?
薛琬卻不在意地笑笑,“這不是還沒搞出事情來嗎?算了,就當不知道吧。”
她低聲歎口氣,“雲姨娘,也不過隻是個可憐人罷了。”
太夫人身邊的大丫頭,可是相當體麵的,等到了年紀,至少也能配個年貌相當的管事。
雲姨娘的年紀比她大不了多少,給個足以當她爹的老頭子當了妾,別人都以為她是鯉魚躍了龍門,翻身做了主人。
當然,若是能有個一兒半女,那也還是好的。
但薛三老爺卻是個一心隻愛學問,對女色半點提不上興趣的。
三房又窮,唯一的一點私產都由花管著,雲姨娘想插手都沒有地方伸。
所以,要錢沒錢,要權沒權,要愛沒愛,要孩子沒孩子,這雲姨娘就是再好的姑娘心態也要壞掉的呀!
薛琬正搖頭歎息,忽然聽到不遠處傳來一陣淒厲的哭聲,隨即響起嘈雜的腳步。有嗓門粗大的婆子大喊,“快來人啊,有人落水了!快來人啊!”
巡夜的家丁很快就趕到了,熙熙攘攘的腳步聲和鼎沸的人聲陣陣傳到了望月閣中。
花推開門聽了一會兒,“姐,好像是有什麼人落水了。”
她嘟囔一句,“是誰啊,這大半夜的尋死?”
薛琬忙問道,“花,現在是什麼時辰?”
“醜時三刻。”
“那今日”
“四月初三啊!”
薛琬眉頭一皺,再抬頭時目光裏已經清明一片,她淡淡地,“明日咱們還有要事,睡吧!”
別人搭好的戲台,就讓人家將戲唱完,反正也不幹他們三房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