綿延不絕青山脈,群入峰雲人妙絕。
鳥鳴爭輝訴萬古,今朝百蟲動靈天。
悠悠流水不盡初,小船孤影望清幽。
小船船頭,一位圓頭老僧靜觀這若水山川,手打著佛珠,眼破雲霄,臉帶靈彩,若有所思。
“阿彌陀佛,卜問施主,不知這船何時歸抵?”
乍眼向後看去,原來船尾有位船夫正賣力搖動著木槳,披著鬥笠衣袍,顏色與這木船極為相近,相差無幾。
那船夫生的五大三粗,虎背熊腰,兩掌遊走在船杆間笑聲滿溢。
“長流不息,心若到了,自然到了。又何須問?”
“倒是聽聞佛教普渡眾生,今日不枉做一回擺渡人,甚是妙也,妙也···”
老僧抬高頭彌望青天,那裏白雲飛鶴,緩口巧解善言道。“佛不渡人,人自渡。”
又閉眼搖頭作罷。
“渡船又何嚐不是如此,貧僧受教了。”
哈哈哈,船夫怡然自樂,笑道。“非也,非也···”
孤船山影落秋水,兩帆非似人間人。
莫問出路與末路,隻道山水畫中仙。
奈何橋斷意中人,徒上攀天雲中觀。
船不覺間駛至彼岸,過了無奈之橋,路途盡頭,中斷此橋,亦然到了目的地。也不知何人在這仙水靈山處造建這座大拱橋,阻斷了這方醉人美景的延續之路。
老僧踏上青石大道路,卻驀然回首從懷中掏出一支玉簪,遞至船夫。
“施主,佛門講究生緣,此簪贈於你,我們也算了卻緣分。”
船夫倒是淡然伸手接過這玉簪,後驚奇暗歎這手心中的非凡物,碧玉如水,似那天人所擁,如此奪巧,神工鬼手造作,叫人歎為觀止。
可謂望塵莫及,隻可遠觀不可褻玩。
來不及言謝,老僧已不見蹤影。
“唉,佛與道終究是不同,素以,道不同,不相謀。”
船夫遙望那茫茫長青古道,空空如也,一旁青木化枯,幾道黑氣化虛影。
苦澀言道。“枯藤老樹昏鴉,小喬流水人家,古道西風瘦馬,夕陽西下。斷腸人,在天涯。”
轉眸望那雲端青峰一眼,便搖船離去。
傳言,佛一生行善,即便是那黑影烏鴉,也施舍其噬己肉。
可天地萬物,怎可割舍另一半獨存。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誰又能逃脫呢?
油燈佛下頌行經,紅塵事裏愚不息。
覆日度夜不曾疑,為把瑣事全敲碎。
忘天忘地狠忘情,一把玉簪浮舊事。
悟花悟草怎悟己,歲歲入空負世修。
一步納心比天蒼,執筆難懷依舊在。
夜已深沉,不知老僧徒行了幾日,隻知這太嶽峰巔還遠在天邊,可又近在眼前。如心隨行,或許他從未踏出一步,如風飄忽,誰又知他走過了幾個春秋輪回。
隻是轉眼一瞬間。
這齊齊長道青石如幽冥末路般,無盡頭。
路,又在何方?
又一黃昏落幕,老僧終是踏上行天階梯。
一步又一步,永不止息。
踏步之響,木魚之聲。
以往鑒來,堅心如故。
不是,炙熱之陽,俯照三山五嶽,他的身影佇立在山峰的道觀大門前。
曾以為是那金烏化日普照蒼生,卻不懂烏鴉披黑咽噬罪垢屍首,一為生,一為死,皆是為他人萬物,卻截然不同。
又,甚是相同。
老僧冥息片刻,眼前的眾妙衛門徐徐開啟。
而打開這厚實大門的竟是一個瘦骨嶙峋的小道士,隻見他費勁後仰著身軀依靠這微妙拉扯硬生生拉開一扇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