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說,出院了之後就應該好好地控製自己的情緒,無論遇到什麼事情都應該先忍耐。
雖然我現在身體的情況已經(痊愈)了,但是醫生卻依然在我耳邊這麼柔聲地叮囑我。盡管她對我這麼關懷備至,我也不想再回到這個地方。待在這裏三年多以來,我唯一學會的東西就隻有忍耐再忍耐。
我實在不想承認這裏其實是一家精神病醫院,而我在這三年以來一直被人當作精神病病人看待。他們哪裏知道我突然失蹤這其中的原委,我從十五歲開始就被人注射了一種叫瑪芬納的特殊藥物。那種藥導致我有一段日子都控製不住自己的脾氣,所以當我發脾氣的時候自然而然就被別人當作瘋子。
可是當我邁出第一步準備重新開始的那一天,卻對醫生叮囑的那句要對任何事情持有先忍耐的態度非常相反。上海那所對外界稱來者不拒的嶺南高中竟然駁回了我的入校申請書,而拒絕我的理由也恰恰就是因為我在精神病院療養過三年。
我不管學校方麵是怎麼知道了這個消息,可是三年前發生的事情還真的不在我能力控製的範圍之內。現在再想想自己被人小小的陷害了一下就弄得這樣身敗名裂,再不去反擊的話,我還真覺得對不起我那對早死的父母。撇開那些不談,我也真的很懷念學校生活。
上海的三月正是飽受春雨折磨的時刻,大風這麼一吹在人身上的話,卻意外地比冬天的風更寒冷。這樣的天氣還真是讓人的心情很糟糕,但是絕對不能讓自己這三年的忍耐和付出的一切都付諸東流,我努力地提醒自己一定要控製好自己的情緒。
“你是張希瑩嗎?”耳邊突然響起一個糯糯的聲音,那絕對是我這輩子第一次聽到的這麼溫柔的聲音。我睜開眼睛,那聲音的主人正疑惑地打量著我的臉。他的眼睛很大很漂亮,頭上黑絲隨風飄揚在俊臉上,白皙的手隨意地扶著自行車,雖然他身上現在穿的是老土的校服但絲毫不影響他的形象。
他真是有一種令人窒息的美,那樣驚心動魄的美,隻要人看一眼便再也無法停止。第一眼,第二眼,從而淪陷在他的世界裏無可自拔。
“不是,您認錯人了。”我拿著包包下意識地擋住自己的臉,試圖趕快從這裏離開,但是他卻攔在我的麵前。
“我一定沒有認錯,你肯定就是那位三年前神秘失蹤的天才少女張希瑩。”
“那您是想說什麼?”看著他這麼激動的樣子,我覺得全身的汗毛都要豎立起來了,有點不自然地看著他身後的風景。
“沒事,我聽人家說你去了美國留學,也有人說你得了精神病在一家隱蔽的醫院裏療養。你別誤會,我沒有其他的意思,我就是想知道你這些年過得好嗎?”
“我很好,對不起,我還有事就先走了。”我不安地再往前麵走著,不是不相信他的話,隻是他的臉讓我感覺很熟悉。
因為那張臉對我來說實在是太熟悉了,所以頭一直在隱隱作痛。如果我表現出自己病態的一麵,一定就這樣直接默認了自己失蹤的時候是待在精神病醫院。雖然醫生說我的情況已經成功好轉了不少,但是也不排除大腦會產生藥物後遺症的情況。
我這種情況,就是醫生所說的後遺症吧。本來記憶力超群的我卻在慢慢退化,也記不起朋友們的臉。也許這種最壞的情況對我來說反而是件好事,因為既然決定要重新開始生活,就不能再和過去的一切產生任何聯係。
我站在嶺南高中的大門前,遲遲猶豫著不敢進去。在提醒了自己幾百遍要冷靜之後,終於還是硬著頭皮走進了這所學校。
不管我今天來這裏的目的是否能成功,我都應該學會坦然去麵對人群對我投來的目光。想起以前世界各地的名牌學校都來求我去他們學校上學,而現在我不得不來求他們讓我入學。這不禁讓人感歎風水是輪流轉的,你以前怎麼樣對別人,別人以後也有機會怎麼樣去對待你自己。
教導處楊主任意料之中的板著臉,高高在上地姿態看著我。她看一下我的申請書又不停地歎氣,我大概也猜到了她為什麼會這麼做的原因。她們從一開始就那麼迫不及待地想要切斷我的一切後路,一定向學校方麵狠狠地使壓了吧。
楊主任抱歉地看著我,十分為難開口說:“張同學,很抱歉,我想我們還是不能接收你的資料讓你入學。不過你願意再等三年的話,我們一定會有更好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