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譏誚的挑眉:“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你說對否?”沈淩闕還想再說什麼,就聽得茶肆裏喧喧嚷嚷,其中還夾雜著一兩聲粗俗不堪的大笑,隱約聽見幾個公子哥在一旁議論:“這小娘子真有幾分姿色,那身段,那小腰,要是能摟著溫存一晚,嘖嘖,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沈陵闕額上的青筋一抖,一個上好的瓷杯被捏的粉碎:“剛剛是誰在那裏大放厥詞,給我站出來!”靜,極靜......這個茶樓陷入一片落針可聞的緘默中,平安一個沒忍住,笑的歪倚在卿城肩上:“師傅,人家不是在說你,你瞧你,眼急個什麼勁?”卿城一隻手輕輕攬著平安,另一隻手穩穩的斟一杯清茶,薄唇溢笑:“有些人呐,就是不甘寂寞。”沈陵闕有些不明所以的回過頭望去,原來茶肆門前一群遊手好閑的紈絝子弟正揪扯著一個素衣女子,女子纖纖柔弱,哪經得起他們一番糾纏,金蓮一軟便跌坐在階台上,懷裏猶抱著一把朱漆斑駁的細弦琵琶,看樣子方才所聽見的調笑之言都是衝著這個姑娘來的,然而沈陵闕這一聲長喝引得眾人又都向他看來,這一看不要緊,當真是一顧誤終生——平安三人或坐或立,或笑或嗔,自有一番豔絕的謫仙風骨,可謂是綽約多逸態,輕盈不自持。嚐矜絕代色,複恃傾城姿。當下引得眾人心思百轉,有傾慕者,有不懷好意者,亦有敬仰者等等不一而足,且說這一幫紈絝子弟看見平安等人生的如此月貌花容,立即放開了方才的女子,個個涎著一副諂媚嘴臉,人模狗樣的向平安三人鞠了一躬,為首的男子倒也算有著一副好皮囊,隻可惜長期耽於酒色,整個人都透著一股虛浮氣,那一雙眼也不老實的打量著,倒真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偏偏他還自恃不凡,就連說話都拿捏著一股腔調:“本公子姓薛,單名一個乾字。家父官拜三品,大家都尊稱我一聲薛大公子。方才那場鬧劇,讓小姐們受驚了,本公子想邀幾位共飲一杯茶水,不知可否賞在下這個臉呢?”“滾。”沈陵闕恨恨一揮手,可氣自己又在上善卿城麵前輸了一回合,壓根沒聽所謂的薛大公子說了什麼,隻冷冷的從牙縫中擠出一個字。“你說什麼?你知不知道我父親在朝官拜三品,我告訴你.......”“讓你滾。”沈陵闕緩緩地撫摸著自己修的圓滑的指甲,溫柔專注的就如同撫摸著自己情人,平安知道那是他要動手的前兆,於是伸出一隻柔荑拉起他的手,另一隻手牽起卿城,極為認真的說了一句:“官拜三品,我們惹不起,快跑。”說罷,強扯著兩個一頭霧水的人朝門外逃去,末了還不忘把茶肆門前手足無措的姑娘一起帶走。長衣飄帶,迅如疾雷——看到這一幕的人當真不解是什麼心情了,不過第二日京城倒是傳出一段美談,據說是有三個天上來的仙子,因看見茶肆門前彈琵琶的女子頗具慧根,來渡她成仙時見有惡人欺男霸女便出手懲治了惡人,帶著琵琶女踏風歸去了。嘿,你若是不信,盡管看看這市坊街上哪還有姓薛的一行人出來為惡啊?如此這般一說,百姓倒真信了七八分。事後平安談起來這段都會忍俊不禁,當日她們跑路的時候,她的確神不知鬼不覺的出手下了點藥,畢竟——她家師父也不是誰都能調戲的,總要留下點什麼,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