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見時難別亦難(1 / 1)

十丈紅牆,一襲白衣。遠遠望去,像是落滿凡塵的象牙雕築,橫生蒼涼。

“小主,已經三四個時辰了,回殿吧。”羨魚輕輕拂上平安消瘦的肩,骨質錚錚很是硌手,不由得,眼底氳開一片疼惜之色。“嗯,回了,高處不勝寒呐。”最後一音帶了嗟歎直至消弭。羨魚聽的一怔,指尖下的觸感也隨之散開,頗為哀怨的看了一眼三步開外的小主,嘴裏嘟囔著:“果然還是不愛與人接觸,早知道這招靈,就不用吹這麼長時間的冷風了,失策失策。”惋惜的看了自己右手一眼,羨魚踩著小碎步向自家主子追去,徒留下一地繁華與寂寥並重的平靜向遠去雕龍刻鳳的車輦致無聲的離殤。高處不勝寒,說的不隻是這百尺危樓,還有生在帝王家的悲哀,就連生死都是命定的格局,皇子皇女又如何?都比不上這天下江山重!他們不過是一件禮物罷了——和親,她蘇平安就是十裏紅妝中的一個活物。和戰,二哥平宣就是名為質子的死人!卻也偏偏無可奈何!怪隻怪他們不過是披著錦繡繁華的草芥而已!羨魚見小主骨節分明的手握著朱筆,隱隱泛白。在宣紙上滯開一片墨跡,隱隱看去是個模糊的恨字。心裏酸楚更甚:小主雖生在皇家貴為皇女,卻處處受到欺辱,隻有一個二皇子肯護著她,如今兩國互換質子也被遣送,今後的日子........”揩了揩眼角的淚意;”小主快歇息吧,明天不是要去迎接北國質子嗎?“聲音帶點委屈在殿房裏滴溜溜轉了個回音。平安歇盡明燈,羨魚那丫頭恐怕又哭了,到底是小女兒家心性。想要寬慰她幾句,卻又無話可說,大片大片的沉寂如雪沒落。離開的人,隻能生死由天,留下的,還得摸爬滾打。人總得活下去,誰都如此。

二月的風不寒不暖,拂在臉麵上輕輕淺淺的,很舒適。官道上空無一人,想來是戒了嚴的。平安幹脆信馬由韁,可惜棗紅馬沒有意識到自己該幹什麼,散懶的打了個響鼻,一步一步極有節奏,和著十八護衛整齊的步伐趾高氣昂。平安忍不住撫額,這算什麼?十九個人加一匹馬充儀仗隊伍?稍刻還要在北國皇子三百護衛前一展皇家威儀?荒謬!正出著神,被馬猝不及防的一躍險些摔落,待到調整好平衡再抬眼時,已身處一片深林。“春天不是發病就是發春。”平安冷著顏教訓身下的棗紅馬。“非也非也,還可能是發餓。”驚覺林中有人,平安一掀裙擺就要跳下馬背。“呦呦,徒兒你這是在引誘為師嗎?”平安迅速放開裙擺:“師傅多慮了。”彌天花雨落下,緋衣男子蕩著一雙赤足,腕上的鈴鐺清脆作響,像隻貓似得撓著人心,碎碎密密的癢。這個容易讓天下人為之癲狂的男子,戲盡花叢,偏偏留不住平安一個傾眸,不由氣惱的將手裏珍貴的藥草一股腦扔給垂涎許久的棗紅馬,一邊嘀咕著:“不解風情。”“有什麼事找我呢?”平安調了個姿勢舒舒服服的開口問道,音色帶了點輕憨的鼻音,很討喜。沈淩闕頓時笑的像隻偷了腥的狐狸:“師傅要去湖州紅樓看望芍邀娘子,臨走給你送點藥草。”說完也不給平安時間反應,把藥囊往她懷裏一丟,便萬事大吉:“春宵一刻值千金,師傅先行一步。”聲調還未消下,紅衣獵獵已走的不知所蹤。“是該找個姑娘成家立業了,這是好事跑什麼?紅樓的........紅樓?!師傅你給我回來。”待平安反應過來,已經略略顯晚。懊惱的想了想什麼時候師傅變得如此**浪蕩?多年前,很多很多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