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香閣的八月初三似乎要非一般的熱鬧呢!光看今天早上的陣仗就知道了。”
“今天咱們的藍姑娘要破處了。就是非同一般啊。”
“是啊。今天就滿十六了,都把三媽媽盼死了。不知道是怎麼一天天數來的。”
“今天會是那個貴人搶到價碼呢?還不知道會有多高啊!”
“這個破處的紅頭就是她們以後的身價啊,誰不想給自己貼點金啊。說到這個價碼,你記不記得二十年前的那個,那個叫什麼的?她的價碼到今天沒人超得過的?”
“你是說雲希姑娘嗎?”
“是她!那時候我還小呢,不過十來歲。但那種女人啊,就是見一麵就忘不掉的。”
“我也記得的,那是真的太風光了。”
“你說藍姑娘和她比怎樣?”
“咱們藍姑娘也是美的···”
“是啊,我也覺得美得厲害,但好像更厲害些。還記不記得那首‘藍雲切’,不知道折服了多少人啊。”
“一點都不錯。不知道有多少人垂涎她的小處了。”
“今天不知道那個有幸了···”
“你們不去點做事在這裏嚼什麼舌頭?”一個粉衣女子的嗬斥令兩個小廝不由一驚,也就悻悻回去倒酒添菜了。那女子隻著一身七八成新的琅裙,長發隨意挽成蝶翅的樣子,妝黛微施,卻依舊是清越靈動。
女子轉身,向蘭幽閣走去。
藍浸今天就要···八月初三,來的竟這樣快。不由得想起了些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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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見浸兒的時候,她才六歲呢。在那麼冷的冬天,就這麼不肯走,賴在天香閣的大門口。髒兮兮的樣子,臉上也滿是凍瘡,也看不出有什麼特別的地方。隻是任小廝們攆卻一動不動。三媽媽過來的時候隻是一把拉著她的裙尾,叫念著:“請你教我做最好的妓女。”大家都覺得這個孩子奇怪,三媽媽卻好像很感興趣,她說:“我知道你像有大委屈。這兒的姑娘也都有。想做一個好妓女,也是這裏每個人的心思。你並不是特別的。你知道的沒有一張好皮是不行的。”小浸兒也不看她,聲音也不似哀求,隻依然冰冷地說:“你就等我長大吧。若我真沒有你要的好皮囊,你就把我的皮剝了去我也不怨你。”三媽媽聽了便不說話,姐妹都嚇得不行,隻有浸兒還是拽著她的裙絲毫不鬆手。
後來,三媽媽就把她抱進去了。當時也分明看到三媽媽眼裏的驚喜。畢竟,這般的孩子,是令人無法拒絕的。數月之前,傳說三媽媽當時最心愛的雲希姑娘死了,自那後,從沒見她高興過了。而她抱著浸兒的時候,她眼裏的光亮就讓人猜到,一定是這個小女孩有著和雲希相似的地方。或是一般的倔強,或是,一般的美貌。
果然,不到三年,浸兒就出落得美極,任何人都比不下去的容貌。還是個小孩子就讓人看得移不開眼去。粉徹比她大六歲,卻半分也不及她的魄力。在她麵前,反是像個孩子。三媽媽說,這是每個人天生的,美貌也好,性子也好,是旁人比不來,學不來的。
應該,還包括她的靈氣。她十歲的時候便精通了所有的樂調和舞步,教撫琴的先生也不及她了。粉徹時常在想,浸兒或許就是這樣別致的孩子。別人無法超越,隻能仰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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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花的香氣漸漸傳來。回過神來,早已到了蘭幽閣。推開雕木的門簾,便看見浸兒端坐在窗前。
“粉徹姐姐。你來看我了。”她瞧見女子來了便回過神,衝她一笑。那笑容竟是倦怠的,映著窗外的亮光,又單純的像個孩子。她的發秉微濕,臉頰還有淡淡的潮紅,隻著一件淺藍的襯衣,像是剛出浴的。
“好妹妹,穿這麼少,小心會凍著了。”
她卻笑著說:“這才八月,我熱還來不及哪裏會凍著。”粉徹不禁臉一紅也笑了:“姐姐越發的糊塗了,你就笑吧。反正你知道我不會生你氣。”
她走到粉徹身邊,幫著理了理粉徹的發絲。然後轉過身說:“姐姐今晚回來看我麼?我今天會跳你最喜歡的雛雀舞。你來麼?”
粉徹說:“好妹妹,你的大日子姐姐是不會錯過的。”
她點點頭,又坐回了窗前說:“姐姐,你真好。”聽不出是什麼語氣,隻覺得讓人無法接近,更無法懂得。
於是兩人再無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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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香閣的觀廳是天下聞名的。
兩層的雕梁結構,全是用百年的紅木做的。第一層是一個圓形的大廳,中間有一個蓮花池,蓮花池的最總間有一個純金的芙蓉台。芙蓉台的正上方沒有屋頂,是鏤空的。大廳的桌案是繞池而置的,共有六十四張。第二層邊圈隻有三丈開外的看台用玉製的欄杆圍起,中間便於樓下的堂中相灌同。因而樓上也客觀賞芙蓉台,隻是已隔了百十來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