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為什麼要聽它的?它隻是一條蛇啊!我突然有點雀躍,沒錯,它是一條蛇,而我是一棵樹!自古以來有聽過蛇咬人、蛇吃人,可是,誰聽過蛇咬樹了?
於是我樂了,雖然樂的有點兒壞心。
我開始擺弄我的木頭肢體,試圖摔死它丫的。
皇天不負有心人,我成功了!我果然將它摔下去了,可是,大概是我長得不夠高大,那小青蛇顯然沒被壞心眼的我摔死。
我眼睜睜的看著他蜿蜒著身子在地上匍匐,然後翹起頭,對我再次吐出蛇信:“老桃樹,我警告過你了!”
它的聲音配上那曲折的身條,再加上那冷冷的小眼,我驚了,驚到發毛,驚到我枝頭那唯一殘留的花朵裏的花芮都站的直直的。
“既然你不打算與我和平相處,那就別怪我破了你的修行!”它這樣對我說。
我正琢磨它說的話是什麼意思,卻見它扭頭轉身,蜿蜒著身子走了。
走了?就這麼走了?它的話到底是什麼意思?我萬般不解的思考著它話裏的意思,然後我又驚懼了,因為我發現了一個重大的問題:那條蛇竟然是在對我說話,而我,竟然聽懂了!
為什麼蛇會說話?為什麼我能聽懂蛇說的話?這是人類世界之外的語言麼?植物和動物之間的語言?我苦苦思索卻不得甚解。
疑惑之際,我無意的掃了一眼周圍,我愈加的驚懼了,我記得我上次睡覺前身邊鬱鬱蔥蔥的有不少的樹木,可現在呢?為什麼隻有我一個人……呃,好吧,為什麼隻有我一棵樹形影單吊的立在空曠的山野間?
奇怪,我睡覺的時候發生什麼事了嗎?樹呢?草呢?花呢?鳥呢?怎麼都不見了?我茫然的看著四周,任由我枝頭那唯一一朵殘留的桃花哆嗦著零落成泥……
繁花似錦--在地上。
那是為了摔死那條小青蛇而不得不作出的犧牲。
可是,那條該死的蛇蜿蜒著又回來了,在我還未從茫然中回神的時候。
我想,神靈對我太“優待”了,是不是覺得我日子過的太平淡,今天打算讓我一次驚懼個夠?
不遠不近的,它竟然拖來一血肉模糊的東西,別問我那是什麼,已經血肉模糊了,我怎麼知道哪是什麼?
我呆呆的看著那該死的蛇,不知道它拖這麼一具屍體來是要幹嘛。
“老桃樹,如果我把這渾濁的東西埋到你身下,你這幹淨了近千年的身子就算是毀了!”不遠不進的距離,讓那該死不死的蛇的聲音清晰的傳了過來。
這算是赤果果的威脅?可惜,我感覺不到這威脅的恐怖性,我抬眼朝天,無語。
大約是我的淡定讓它誤會了什麼,它竟蜿蜒著又把那團血肉給拖走了,我正納悶於它這算在忙活什麼的時候,它又蜿蜒著回來了。
“你知道害怕了吧?那汙濁的血液可是會讓你成不了仙的!所以,你還是乖乖的讓我在這個風水寶地呆著吧。”
成仙?我有點想笑,它在說我成仙?我有說我要成仙嗎?我笑的花枝亂顫。
“行了,別害怕的哆嗦了,隻要你乖乖的,我不會拿那濁物來害你。”那死蛇說話的語氣好似恩賜了我什麼,讓我心裏十分不受用。
濁物?有血有肉就是濁物了嗎?曾幾何時,我也是有血有肉的……我有說我要成仙嗎?我隻想成為我自己,一個人,一個有血有肉的人!
淡定了這麼久,這一刻,我不知為什麼竟然有些激動,不,也許是憤慨……或者,是不甘?
總之這個情緒是十分的複雜,百味交雜,讓我心潮澎湃卻又找不到宣泄的出口。等我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時候,才發現那小青蛇已經在我身上坦然入睡。
要不要再試一次摔死它?我在心裏努力糾結,半晌後,我決定放棄這個念想。
不是因為怕它拖來血肉模糊的東西來威脅我,而是我突然覺得有些孤單了,多久沒聽到過說話的聲音了?好歹,它能跟我說說話,解解悶不是嗎?這麼久以來,我幾乎以為自己早就失去了耳朵的功能,現在看來,我的聽覺還算正常。
這個認知讓我的心情好了點,看著那小青蛇盤在我枝頭睡覺,我琢磨著我也該睡了,這一天的生活太刺激了,我累了。
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孤獨了太久,已經徹底習慣一個人的日子,現在身邊突然出現個人,哦不,是出現了條蛇之後,我竟然失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