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長的時間,終於一點點將希望磨滅。
死亡降臨。
那根原本就脆弱無比的意識線即將崩斷。
寧獨感覺到了死亡,並沒有惶恐,也沒有露出絕望。他能做的都已經做了,死亡來臨他也唯有坦然接受。當然,這般死了,他也後悔有太多的事沒有做。
後悔沒能再吃一碗胡同口的餛飩。
後悔沒能讀完那本《長難長行》。
後悔還有個問題沒有幫司馬峨印證。
後悔沒有再跟商衝古學劍。
後悔沒來得及給龐舊山回信。
後悔沒跟白青花道別。
後悔辜負了兩個老混蛋的期望。
後悔讓胡然在家等了那麼久。
“對不起了,胡然,以後你就不用再在家等我了……”
好似是火滅的聲音。
寧獨迎來了死亡。
然而,先死亡一步來臨的是一股極致的冰冷,將他的意識全部冰封住。
湖底靜止了百年的水開始湧動,但在水流中生出無數的冰淩,並迅速地向著四麵八方延展。隻一瞬間,整個湖底就變成了一塊寒冰,凍住了所有的東西。
“這麼容易就死了嗎?”
雷般的聲音在意識裏響起,寧獨覺得被自己被拋上際又重重地砸了下來。
一尊龐然大物,從黑暗中闖入到寧獨的意識之中。
——
熬過了一夜,旬二整個人都快要垮掉。這一夜裏,沒有任何好消息傳來。
敲門聲響起。
“進來。”旬二強撐一口氣道,其聲音已經變得相當嘶啞。
“二爺,去方圓市的人傳回消息來了。”
“!”
“他們按照二爺的要求拉網搜查,隻是在殺手街那塊查到了寧爺留下的劍氣,並沒有在其他地方找到相同的。那些水鬼,也按照二爺的,以爆炸點為中心向四周搜尋,整個湖都搜了一遍,也沒有找到。或許寧爺自己逃走了,否則不可能一點痕跡都沒留下……”
旬二切切實實感受到了冰冷,他愣了片刻,問道:“查出來是誰出手的嗎?”
“根據那幾個活著的殺手描述,由計相院的人推斷,再從東錦衛那裏來的消息佐證,應該就是南國的‘暗火’!”
旬二緊皺起了眉頭,自語道:“南國,南國……夫子街的事就是南國安排的……希望寧爺在他們手上……”
現在寧獨生不見人死不見屍的,旬二隻能希望他被南國的“暗火”組織擄走,這是最好的結果,因為從種種跡象來看,南國應該不會對寧爺下死手才對。
旬二艱難地端起一杯熱茶,全部灌進肚子裏,這才稍微有了點熱氣。
“二爺,還不通知青藤園嗎?”
“去!通知青藤園!通知所有能夠通知到的人,發布魚龍街能夠提供的最大額度的懸賞令。”
“二爺,真的要弄得滿城風雨嗎?”
“也唯有此,才有一線希望了。”
“那……瓜柳胡同那……”
旬二顧自長歎,道:“告訴姐去吧。”
“是。”
……
胡然等了一整,也沒個寧獨的消息,打算今一早就去方圓市看看,她還備了六把春風劍,害怕少爺需要劍的時候又沒有。
“姑娘,這麼早怕是沒吃早飯吧,先吃碗碗餛飩再走吧!”
“不了,孫伯。”胡然並沒有什麼胃口,從昨少爺突然離開時起,她就總惴惴不安的。
乘上馬車一路向著方圓市趕去,在沒出都時卻被魚龍街的人給攔了下來。
“姐,寧爺在魚龍街失蹤了,如今尋不見他的人了。”來人心翼翼地道。
胡然看著前來稟報的人,眼睛澄澈無比,道:“少爺不止失蹤那麼簡單,否則你也不會特意前來了。”
來人抬頭一看胡然,目光不由得躲閃起來。
“讓開。”
“姐,如今之計還是您在家裏等消息,找寧爺的事就由我們去辦。一有消息,我們就立馬回來告訴姐。”
“你們必定是找了一沒有消息才告訴我,一你們都沒有找到,以後就更沒希望找到了。”胡然平靜地道。
“姐……您不能去方圓市!如今方圓市剛成立了方圓府,裏麵亂的很,您要是再去了,萬一出點什麼岔子,寧爺回來了我們怎麼跟他交代啊!”
胡然看著對方,道:“讓開。要是下隻有一個人能找到少爺,那就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