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上有兩種人,一種是死人,一種是活人。
活著的人羨慕死人,羨慕死去之人的名、利、權。
當真正死去的時候,卻又貪婪的想要留在世間。
晉州,八月十三,萬事皆宜。
北風呼嘯,茫茫天門隻露出雪山一角。
大雪山中似有人影閃過,一個瘦小的身形自邢崖徑直走來,他的每一步看起來都是那麼艱難,此刻,少年心中更是如墜入深淵一般。一雙破爛的絨靴就好似少年那般,冰雪如尖刀,無情的拍打在少年臉上,少年卻渾然不覺,隻是將手中的刀抓的更加緊了。
那是一把比他性命還重要的刀!
蒼白的手!雪白的刀!
此刻的天門雪山風聲如追命,但在少年心中卻靜如浮水。
忽然!雪山上緩緩走過兩道人影,少年心中一緊,加之夜行百餘裏,甚是疲憊,又不知來者何人,隻得尋一古鬆下歇息。
雪中的天門山,白雪皚皚,一望無邊,仿佛置身與一片白色之中,天門山中雪山常年積雪,廣闊無垠,又或高大雄偉,正所謂“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
天門雪山此刻正開滿白色的花朵。
歇息半刻,便見遠處行來一老一少,老人背著滿滿的藥簍,身旁跟著一莫約五歲的小姑娘,小姑娘一身厚厚的戎裝,頭上戴著一頂雪白的茸帽,那帽簷上一左一右的絨球好似鈴鐺一般搖晃,紅紅的小臉似是凍的不輕,口中不斷呼出熱氣,兩隻小手不停的擺動,若不仔細看,還以為是雪山上的雪花呢。
“爺爺!你快來看啊!前麵好像有個人影。”
老者似是有些驚訝的問道:“小囡囡,你莫不是看花了眼?”
“沒有呀,爺爺,真的有個人影在。”
老者有些詫異的喃喃自語道:“每年的七月大雪山上就再也沒有出現過人影,難道是“雪山神尼”?不對,莫不是遇見了數十年難得一見的那頭惡熊!”
老者再也無心再想,邁起那步履蹣跚的雙腳向著人影走去。
“你看,爺爺!他就快要昏倒了。”
少年見得前方乃是山中之人,便放下戒心,隻是幾日勞累,又吹了半日的寒風,便再也堅持不得,一頭昏倒在樹下。
老者小心翼翼的望向樹下,見是一孩童,手中不知緊緊抓著什麼東西,便招呼孫女前去查看。
“囡囡,小心一點。”
“爺爺!爺爺!你快看,他還活著呢。”
老者快步來到少年的身旁,少年不知多久沒有進食了,一雙凍得蒼白的手還是緊緊的抓著懷中刀不肯放開,嘴唇也已凍的發紫,幼小的身體不停的打著寒顫,看起來是經曆一場大的劫難。
老者彎下腰去仔細打量起少年手中的那把刀,此刀長約三尺,古樸而又神秘,刀柄上雕刻著一隻活靈活現的狼頭,刀箍上刻金獅與銀豹,刀緱上縷縷白絲像是在訴說著主人的淒涼。
老者又細細看了此刀,刀鞘上絲絲鎏金旋渦與流雲相應,更為此刀添加了一股神秘的色彩。
三日後,清晨的一角閃出一道亮光,天朦朦亮了起來。
屋內青煙環繞,一陣陣藥湯之味漸漸襲來,屋外冰天雪地,屋中雖是暖和,但少年此刻心中卻是冰冷萬分。
少年望向這陌生之地,心中不僅感慨萬千,誰想一個月前還與父親前往邢州,卻不想在火雲山莊遭人暗算,一行十門,無一善終,數百人中唯自己脫險,幾次欲尋死,卻不敢忘卻父親臨終前所囑。想到此處,少年不禁潸然淚下。
莫約過了半柱香的時間,屋外傳來一陣敲門聲。
“公子可否已清醒,若是公子已經醒了,老朽便將湯藥端於公子,若是不然,老朽便不再打擾。”
少年聞訊,急忙欲動身前去,老者聽聞屋內似有動靜,便推開屋門,見少年正待下床,急忙走到床前說道:“公子不可!公子受了寒氣,萬不可輕易起身,還需靜養數日,方可痊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