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浴後,母親在床上擺了好幾套衣裳,我一眼就相中那藍色素衣還有白花褥,單調不宣揚,母親見我選中這件衣服,把衣裳拿起與我作比對,看似剛好合適:“析戮好眼光,與我相同並不喜歡什麼浮華豔麗。這衣,恰好是我最愛的舊時裳。”吾聽罷,嫣然一笑。靜靜坐在梳妝桌前,看著銅鏡裏的析戮,五官似精雕細琢,特別那瞳,琥珀般透徹幹淨,好似這時幼齡看不出實為男孩罷,發絲入流水傾瀉,好不美麗。母親為我梳理長發,樂此不彼地上下梳理,手法嫻熟。她對鏡中的我微微一笑,用一白色緞帶鬆鬆束住我的頭發,讓我牽著她的手走去。
無可否認,母親的手,很溫暖。
剛出的門,就把新鄰碰個正著,新鄰是個比我大個幾歲的少年。我怕生,便躲到母親身後,我看見他眼裏犀利的眼神,在我身上狠狠地戳來戳去。母親用她溫暖的手撫摸了一下我的頭發,投給我一個溫柔的笑靨,好似告訴我“沒關係,有我在”的意思。母親見他拿著好些行李,便從中奪取一袋,一麵和藹的笑靨說道:“以後就是鄰居了,令父母呢?”原來人,還是還可以這樣熟悉起來的,真是佩服母親對外人的態度,如果換做二十一世紀,這種行為會被認為是外星人的吧?
少年好像十分抵觸這個話題,搖搖頭,淡淡地敷衍答曰:“神靈處。”神靈處?應該已故了。但這個身世還讓我不禁產生憐憫,父母雙雙身亡,才落得個如此冷漠的性格,拒人之千裏的其實從心底散發出來。但遲早會有個人讓他敞開心扉,不可能是我的……吧。不行不行,我搖頭,我怎麼會想得這麼長遠呢。
“那麼你的名字呢?”母親仍問下去,我認為母親不是沒有注意到少年的抵觸,而是故意繼續問下去,而且語氣問的事先已知道了,錯覺?少年不屑,冷哼一聲,從母親手中搶回自己的衣物行李,冷冷拋下一句:“景驍。”便走入家中,把大門也似把自己的心一般,緊緊關閉。
母親對我輕輕一聳肩,開玩笑道:“看來景驍不大喜歡我。”騙人!我分明看到你對他的熟絡還有種種,因為你,他才會如此吧,母親!可惜我不是我不是你的兒子,我不會這麼天真到底。“嗯。”我輕輕發出一個單節音,算是隨便敷衍了事。
回家後,母親並沒有也呆在家,而是聲稱要出去買菜而匆匆走去。倒好,一個人在家能讓我好好觀察觀察這個有趣而神秘的家,以及能不能找到——為什麼要我扮女的原由。我翻遍整間房子,床底,門縫……甚至連有些許鬆動的瓦片都拆來看了,忙得我不亦樂乎。可結果讓我大為失望!
絲毫沒有找到什麼可疑的東西,是母親藏得太緊,還是我多心了。但母親確實是有東西瞞著我的,是什麼呢……
透過綺窗對著景驍家窗戶的空隙能看見他,他收拾著自己的衣物,行為舉止都很正常。唯一一個讓我注意的是他從起胸前拿出一個瓷玉杯子,做工與用料都與陶焉姐送我的尾戒一模一樣。特別的是,他的瓷玉杯還多了一個凹槽,好像剛好能放下什麼。
或許——我找他出去,和他熟絡了,他會告訴我什麼。我是如此天真的想著,雖然我不太想利用景驍,但我隻能這麼做,天知道母親隱瞞了我什麼。
或許就是這樣想著,隨著門被我輕輕打開,我手腳放輕地走到他門前,從容不迫地敲了敲景驍家的木板門,靜心等待著。“吱呀”門打開了,我望向景驍那張冷淡的臉龐,唔……的確很美,但我來不及欣賞,還是快做事罷。“景驍哥,出去戲耍可否?”為了深入他心,喊親昵點也當做無所謂。
他卻一副居高臨下的樣子,用在我眼裏看著是鄙夷的眼神看著我,冷冷地說道:“憑何?”我不禁不甘心的咬咬牙,看著他,就是被隔著一座山一樣,我亦隻能做愚公,一點一點的把麵前的山移去。我實在沒有什麼語言可以回擊的,隻能雄辯道:“憑我喊你此聲‘哥’,是乎?”我笑得還是那麼的燦爛,還摻雜著些許驕傲或自豪,你要怎麼駁回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