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一一年四月十五日,上午八點三十一分零六秒。是個很特殊的日子,不,是我的祭日。
我死了,死得很意外,連我也對這死因倍感無奈,嗤,竟然在演出班級自編舞台劇《瓷玉焚》最激動的時刻——女主角受不住心裏的悲哀投河自盡,原本我會投到準備好的軟墊結束這一費勁無數心機的畢業舞台劇,卻不料被釘子掛住戲服不幸墮落舞台撞到鐵欄腦失血過多身亡。
“析戮,析戮!”“小戮小戮……不要死啊!還愣著幹什麼!救護車啊!”“小戮,不要,演得太逼真了啊。”……歐溪、楊李馨還有杜睦。
記得意識還殘存時,我想起了那玉戒還緊緊扣著無名指,理所當然我非常喜歡那玉戒,還希望死後當初毫不客氣就送給給我的陶焉姐不要拿走。
那時在構思要出什麼班級舞台劇時,我很沒人性的偷跑出去。不知要走去哪,便故意在小巷裏麵穿,蜿蜒的小巷無盡頭,似於“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覺。許久,終於看到盡,盡頭再也不是小巷人家,而是一個麵積不大的古董店,我滿懷好奇心走了進去。裏麵裝修典雅,不大的店鋪裏有心地將商品擺放的整齊,絲毫沒有古董的那種刺鼻的氣味,則是彌漫著一股淡淡的牡丹香,讓人看著嗅著就舒心,我環顧四周,裏麵的商品每件都是精製品,琳琅滿目的。
但我就被那枚隱藏的嚴密的尾戒吸引了,緩緩走了過去,掂足看了清楚。那翡翠琉璃玉尾戒,粗略看罷,一眼就識好玉,細細觀察,竟有鮮紅色的彩煙隱現,似火焰,搖曳於翡翠當中,亦灼灼燃燒在誰心上?再凝望,欲把天色映得微涼,又仿佛映破紅塵,十分精製……奇怪,玉卻被著一層不易看出的白瓷裹著,看似應是甜白釉。
“小妹妹好識貨,藏得這樣隱密都被你看出。”從店鋪內出走來一個女子,她身穿高領無袖旗袍,旗袍還繡著幾多大得出奇的豔麗牡丹,擁有古典的精致五官的她笑得很神秘很溫柔,她的穿著,與我這個穿著單背心配寶藍色蝙蝠袖外套再加一寬鬆膝裙的人來說似乎格格不入。我擺擺手,說道:“不,我隻是看出這裏擺放太不正常,其餘的間隔都很有條理,這裏卻密密麻麻的,例如這純白色官窯釉瓷茶杯,與旁邊的花瓶快要摩擦,一看便知道想要藏什麼了吧。不過這尾戒真的很漂亮,怪不得你要藏著。”我說得好像頭頭是道,臉上掛著自豪的笑容。
她從密密匝匝的商品後麵拿出尾戒,意味深長的看著它,眼神似乎另有別意。“我叫陶焉,你叫什麼。”“元析戮,異次元的元,分析的析,殺戮的戮。”我如實的告訴她。她側頭半眯縫著眼睛看我,眼帶笑意:“元析戮……奇怪的名字,不過,很美麗。”奇怪我是認同,美麗嘛……我撓著後腦勺有點難為情的笑著:“謝謝。”
“請問這多少錢?”我終於轉入了正題,摸索著口袋,糟糕,沒帶錢啊。“沒帶錢是嗎?我送給你,因為你是我開店以來第一個看到它的人。”說罷,她把尾戒戴在我無名指上,喃喃道:“不要把他弄丟,這是我唯一的要求。對了,這個戒指……叫做白泯。”
我邊點頭邊走出走出店鋪,白泯,白泯,真是好聽的名字。有那麼一瞬間,我想到了劇本的內容,竟高興得撫掌大笑,滿麵春風笑意地就跑回教室。班上的同學們都很讚同這個“出其不意”的劇本,卻認為隻有我這個構思者才能拿捏這個角色,所以理所當然的,我做了這個舞台劇的女主角。要不是因為我出演了這部《瓷玉焚》,我也不會死吧。
“小姐,這小妹妹的屍體上沒有什麼戒指啊。”“罷,這是老天爺注定的,隨她去吧。”哦……
死了之後真的釋放了嗎?周圍無比溫暖,來臨世外桃源也未必有這樣的感覺吧。現在這種感覺我想和班上的同學道個歉,特別是歐溪、楊李馨還有杜睦這三個機油,歐溪,每次考試都要你冒著要被扣二十分的危險來遞給我答案;楊李馨,每天體育課還有第二節課的長下課都蹭你的人民幣不好意思了,雖然口頭上說的是借,但我壓根就沒還過;杜睦,唯一一個異性朋友,每次重活你二話不說就幫我做了,考不好的時候還拿著比我差的考卷在我麵前晃,“怕什麼,我隻有體育好而已。”,可憐我體育也沒好過……
我在疼痛過後意誌清醒,僅有意誌罷了。起初渾身的溫暖,霎時墮落成窒息。似乎沉到湖底,無法呼吸,身上一片冰冷,我手忙腳亂地掙紮著,為什麼我會有如此清晰的感受,我不是死了嗎?為什麼我身體告訴我,我還好好的活著……
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