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回去……”花馨隻是掩麵痛哭,“除非我死……”
“你何苦這般……”花語怒極後反倒平靜下來。若非到萬不得已杜府再無容身之處,大姐,是不可能再回娘家的。俗語常說,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大姐這般回娘家,又何嚐會好過了?單單是名聲二字,便足以將她壓的這輩子抬不起頭來。
姐妹二人各自沉默良久,花馨亦漸歸複平靜,拭了淚堅定地道:“小妹的話大姐會牢記於心,便是過的不好,也要打落了牙往肚裏吞。”
“也好。”花語的神情更為冷淡,“既是如此,便不該連這點氣也受不得,將自個的身子糟蹋成這般虛弱。不強悍些,如何能在這如狼似虎的杜府立足?好好吃飯、好好睡覺、好好愛惜自個的身子,其他一切如輕煙,不必往心裏去。”
良久,花馨輕嗯了聲。
花語長歎了口氣,四下環顧,冷笑道:“偌大的杜府,卻給少奶奶這般禮遇!不是說杜家是清平鎮首富麼?怎麼,連給你多配兩個丫鬟的銀錢都沒有?”
花馨抬頭瞧著她,苦笑了笑,“你方才還勸我,其他一切如輕煙,不必往心裏去。”
“大姐這回倒學的快。”花語橫了她一眼,語氣緩和了許多,“可有按時吃藥?”
“嗯……”花馨低垂著眼睫,掩去眸內浮起的那層薄霧。
“方才那個崔媽媽,可是個能信之人?”
花馨低咳了陣,點頭道:“崔媽媽雖是年老腿腳有些不便,但服侍的盡心盡力,不是個多事之人。”
“這就好。”花語略微鬆了口氣,往懷中掏出個鼓囊囊的荷包,“裏頭有八兩銀錠,還有些碎銀子,你收妥了。”
花馨原又要垂淚,但不想在小妹跟前如此怯弱,忍了淚推拒,“我這裏用不著,你拿回去罷。我好歹也是杜府的六少奶奶,那些人做的再過,也不敢短了這吃穿!”
花語將荷包強塞入她懷中,“這是娘給你的,收好。受了委屈,便使些碎銀子托人回家裏報個信兒。不要以為咱何家真沒人了,我……到時一定來看你。”
頓了頓,忽然想起什麼,又補充道:“我今日混入杜府,還是瞞著姐夫的好,省得被他知道了,怪罪來又給你氣受。”
“嗯……”
“還有,我女扮男裝另一個身份,亦要瞞著他的好。”花語苦笑了笑,“在這些大戶人家的眼裏,又該道咱們下九流的人家驚世駭俗。我……不想給爹娘臉上抹了黑,亦……平白連累了你。”
花馨點頭,“影響你閨譽之事,大姐心中有數。”
花語扯著唇角笑了笑,又道:“我之前提過,讓姐夫暗地裏另做好打算,姐夫……可有聽進去?”
花馨神色黯然,長歎了聲,“談何容易……”
敲門之聲響起,打斷姐妹二人敘話。崔媽媽推了門進來,“少奶奶,該用藥了,涼了可不好。”
花語並沒有上前接過崔媽媽手中的藥碗,而是冷眼旁觀,但見崔媽媽確是服侍周到,方才信了大姐的話幾分,略為心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