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密密匝匝,鋪天蓋地,紛遝而至!
穿堂的北風颯颯而過,大殿空曠而寂靜,跪了一地的人,卻連呼吸聲都不曾聽到。
屋外雪花落地的沙沙聲,輕風拂過,積雪撲簌簌從樹上落下的聲音,都清晰如在耳旁,一切似乎都睡了,一切似乎又都醒著
她就這麼死了嗎?死了是不是就可以離開大秦,回到北京?
然,事情遠沒有他想的這麼簡單,贏政這一劍根本沒有刺中她的要害,隻是劃破了她的臉頰,最嚴重的後果也隻是毀了她的容,卻不至於要了她的命。
黎薑踉蹌著後退幾大步,贏政長臂一勾,單手拎住她胸前的衣襟,將她拉向自己身邊。
黑暗中,男子俯視著她,那雙眸子如黑耀石般閃亮,她的身影倒映在他的眼眸中,
“你有膽量來我這裏,沒有人告訴你,寡人極喜歡殺人嗎?”
兩人以這樣的姿勢站在一起,在外人看來竟有些曖昧,黎薑的身體搖搖晃晃,似乎隨時要摔倒,她不得不順著男人的手勁,將身體的重量半倚在他身上,才不至於倒下!
贏政有著北方男人典型的高大身形,黎薑雖也是北方女子,卻生得羸弱單薄,她隻到他肩膀,倚在他身側,她瘦小的如同一個發育不良的孩子!
“為何不說話?”他彎下腰與她平視,溫熱的氣息若有若無的吹在她耳邊!
黎薑很難受,傷口處乃至整張臉都火辣辣的!
男子嘴角上揚,眼裏卻盛滿寒冰!捏住她下巴的手不由的加大了力道。
幽幽的檀香味,夾雜著淡淡的酒氣,從他的身上散發出,帶著沁人心脾的魔力!
黎薑眉頭緊皺,被麻痹了的所有神經重又複蘇,疼痛如潮水般洶湧,一波波撞擊著她瘦弱的身體,她的雙手不停的顫抖,這次任她用多麼強烈的意誌力去控製,淚水仍是溢出眼眶。
“我好疼!好疼!”她抽泣出聲,口中喃喃的說著的隻有這幾個字,仿佛說出來就能減輕些痛苦!
“掌燈!”
男人的怒氣莫名的又湧上來,帶著慍怒的聲音將跪在地上的人嚇得幾乎要暈過去,可憐跪在地上的宮女早已經雙腿發軟,掙紮著想爬起來卻也隻是徒勞,還是花妮稍微鎮定些,很快的,大殿裏的宮燈重又亮了起來,光明終於將黑暗的迷霧驅散,將容易盅或人心的表像暴露在世人眼裏。
花妮握著燭台的手不住的顫抖,胸腔劇烈的起伏著,此刻她氣息紊亂。
何為驚豔?何為傾城?何為惑國容顏?
隻一眼她的心她的魂都讓眼前的男子勾走了……她隻聽聞大秦的王生得英俊不凡,卻未曾料到竟生是如此驚世駭俗,偉岸挺拔的完美身材,如泰山般穩健!
一張讓女人都嫉妒的完美麵孔,濃密的劍眉透著股淩厲,狹長的雙目微微挑向鬢角,更讓人無法抗拒的是男子的雙瞳,黑若潭淵,透著如鷹般犀利的光芒,他的輪廓分明而深邃,立體的五官如刀刻般俊美明朗。如雲瀑般黑亮的長發散於身後,幾縷零亂的撫在額前,顯得狂野不拘。
男子的氣質介於俊美與邪魅之間,花妮癡癡的凝望著,這樣的一張俊容,足可以令天下的女人為之瘋狂。
疲倦、疼痛、恐懼輪番侵略,加之失血過多,黎薑的身體終是支撐不住,軟軟的倒了下去。
黎薑不知道自己躺了多久,一直渾渾噩噩,似乎睡著,又像是醒著,隻是眼睛一直睜不開。腦海裏一直回蕩著暈倒前,他貼在她耳際的話:“寡人許久沒有碰到如此有意思的女子,從此以後你的命就是我的,我要你生你就生,我要你死你就得去死!這道疤痕便是我烙下的印!”
語畢,他的大掌撫上她流血的麵頰,冰涼的指腹有意無意的掠過他製造的傷口,鑽心的疼痛襲來,似要她記住他說的話!
冷靜下來後,她才驚覺後怕,她怎麼會忘記,他並非尋常男子,他是大秦的王,是萬人膜拜的神,他高高在上,權傾天下,這樣驕傲而自負的男子,他的威嚴豈容他人褻瀆!而她,卻偏偏惹上了他!
黎薑隻知道這表麵的利害關係,卻不知隱藏在背後的血雨腥風!
黎薑伸出沒有受傷的左手,輕輕撫摸上腫痛的臉頰,手上粗糙的感覺從耳際延伸至臉頰,就算閉著眼睛,她也知道那傷口一定很猙獰,想必就算傷口愈合,以後也會留下一道醜陋的疤痕。
沒有權勢沒有背景,又帶著這樣一張醜陋的容顏,生在這吃人不吐骨頭的後宮,黎薑不知道未來的路,她該如何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