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草地,及膝高的草尖青黃交箤。
很是平靜。
俄爾,風起,一道身影挾帶利風破開靜默,推開相互擁抱的草葉。
很快,而且很急。
緊接著這份躁動,一道沾了黃泥的輕靴追隨而至,在鋒利的綠草頂端輕輕一滯,壓彎三寸草尖,而後迅速離去,並未傷損分毫。
顯得很是溫柔。
繼而,又一道鞋麵衝來。
厚重的硬靴不似前者那麼輕盈,往下重重一踏,踩碎了半尺草根,濺出的是星星綠液。
然後慌張走開。
末了,有人飄身前來,尾隨著三道身影朝同一方向趕去。
隻在路過時,停下看了一眼草尖上的黃泥,以及被踩碎的芽尖。
沒有多餘的情緒。
“他真的是隻會跑嗎?”
縱動著天人步,嚴亮感到詫異,擁有過人內功修為的劉四,逃亡的法門,竟隻是一味狂奔。
而更令人驚駭的,是他雙足奔跑的速度,比起天人步,居然能不落下風。
連留白,也隻能快他細微一線。
“可是,真的好快。”
點腳躍動,留白穩如海中長舟,徐徐逼近。他已暗自將陽力轉為陰力,將陽步變為了陰步,不然,如此漫長的拉踞,非陽步所能僵持。
“隻剩三丈的距離了。”
估算著自己與劉四的距離,留白暗自翻手,施展大梵彌天,體內勁力翻湧,化陰為陽,轟地一聲裂響,抽身橫空而過,翻飛在劉四麵前,截住他的去路。
腳下急刹,劉四拖出兩道長長的劃痕,麵色凝重,喉嚨裏直咽冷氣。
他的大腦一片空白。
“終於抓到你了。”
嚴亮停下說道,“既然自稱是四祖宗,那你最好能拿出狂妄的本錢來。”
“啐!你們聯手對付我一個,還好意思講理。”
劉四恨恨著道,兩眼像極了魚鷹,在四麵迅速掃望,一旦發現有可乘之機,就會立即脫逃。
“你們劫掠商船,我不能坐視不管。”
撇開話題,留白正襟危坐,“劉四,跟我去官府吧,你案底輕,不會重判。”
“我說你這人到底是老實還是傻?”
劉四惱火道,“你又不吃衙門的大碗飯,上什麼心?我有這樣的本事,當個快活的地頭蛇有什麼不對?!”
“小白,別聽他的。”
嚴亮阻斷道,“像這樣爛人,說的話不會是什麼好話,不用理會。”
“哼哼…看你的樣子,就知道是個山匪。我說,你是山匪,我是水匪,山匪水匪一家親,你說我是個爛人,那你敢說你是個好人?”
劉四嗤笑道,“算了,算我劉四倒黴,今天拚著賤命不要,也要讓你嚐嚐,水匪四祖宗的拳頭,是個什麼滋味。”
“囂張!”
嚴亮不屑道,方要動身,就被留白攔下。
“亮哥,你不要動,這個人留給我。”
話未落盡,耳旁,一聲猛烈風響,空氣中一股隱隱可見的氣波如隕星墜地,朝留白腦袋急劇落下。
煞風獵獵,彌漫著攝人的殺氣。
點腳蹬動,留白躍起兩丈,看腳下野草被氣波平滅,胸口處又驚又氣。
自己好心為他打算,對方卻隻想要他的性命。
“師父說的對,道理,是用來和明白人講的,不能用來和傻瓜瞎掰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