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離帶著丫頭的屍體,一步步,朝著大山深處走去。
臨行前,他拜別公孫玉翎,說,我要去過半輩子安寧的生活了,丫頭死了,我就守著她的墓碑過,從此不再出現。
公孫玉翎將隨身的一把寶劍交到了他的手上,拍了拍他的肩頭,說了句好自為之,便背過身去,沒有阻攔。
怎麼阻攔?
哀莫大於心死。
這種人,攔不得。他已經對塵世沒有了掛念,你強留著他,隻會讓他活得更加行屍走肉,何不就此散去,也好留下一場主從的情誼?
立冬的那一天,黃沙漫天,整座皇城似乎都被黑暗籠罩。
城門外,公孫玉翎立於千軍萬馬的陣仗之前,揮劍叫囂,他喊,公孫焱傾,開了城門,讓出帝位,你我二人的恩怨,就此做個了結吧!
於是,沉重的城門發出一聲怪叫,緩緩開啟,裏麵,同樣是重兵萬千。
公孫焱傾一身皇服,高高在上,拔劍直指過去,目光複雜,“皇弟,你當真要造反?”
“皇上,您這是在明知故問。”
“問一下,總比辛苦猜來強的多。”
公孫玉翎翻身上馬,一扯韁繩,率領軍隊緩緩走入城門。
越來越近。
二人的目光始終相接,恨意難掩。
公孫玉翎低聲笑著,他說,這帝位是我當年讓給你的,如今,我便將它再收回,還便宜你做了十年的皇上!
公孫焱傾淺眯雙目,橫劍於胸前,說,自古能者多得,我比你更適合做一個君王,理應繼續做下去,不要妄想用這種方式來逼我退位!
二人對峙。
鋒芒畢露。
譚伯庸等人隨在公孫玉翎後方,見這二人似乎並不打算開打,互相使了個眼色,走上前去,“公孫王爺,大好時機不可失,外麵還有軍隊在侯著,我們一定輸不了。”
公孫玉翎麵無表情,淡淡開口,“外麵的軍隊?嗬,那可不是我的。”
那些叛臣一怔,還未來得及體味這句話的意思,隻見公孫玉翎忽然勒馬旋了一下身,將手中的長劍指向了他們。
“你們這群叛臣!別以為可以瞞天過海,早在十年前,我與他爭搶帝位之時,你們就已然按耐不住。我兄弟二人費盡心機,籌劃了這一場叛變十年之久,今天終於可以將你們一並鏟除了!敢打我們公孫室天下的主意,我看你們是吃了熊心豹子膽!我和他做戲十年,就是給你們這些狗賊看的,如今,你們的大部分勢力已經歸於我的旗下,剩下的那些蝦兵蟹將,恐怕保不了你們吧?!”
所有人被他的話嚇得臉色巨變。
譚伯庸攥緊雙手,麵色風雲巨變,陰沉著聲音說道:“來人啊,封鎖城門,命所有士兵極力圍殺皇上和公孫王爺,取了他們的向上人頭,從此江山易主!”
一時間,皇城內狼煙四起,血流成河。
廝殺聲,戰馬的哀嚎聲,兵器的撞擊聲,不絕於耳。
這一場謀反之戰,持續了整整七天七夜。
十年之中,公孫玉翎和公孫焱傾二人將彼此的仇恨演得淋漓盡致,騙過了所有人,甚至連他們自己都已經走火入魔,信以為真。
沒人知道他們究竟扛下了多少壓力和罪責。
先皇臨死之時,那些叛臣便已經在籌劃著謀反,在公孫玉翎繼位之後,合力控製住朝廷的大局,妄想將少年君主拿捏在手中。可是,出乎他們意料的是,公孫焱傾半路殺出,奪了太子之位,成了新的君王,這一步棋,將他們所有預謀的計劃全都打亂。
從此,他們對於這二人的仇恨深信不疑,從沒有人懷疑過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