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腦昏昏沉沉，隱約有些痛感。
“三殿下，你來斷一下句讀。”
薛之凝剛醒來的時候，支睖著眼睛，一時間有些迷糊，不知今夕何夕，就連耳邊傳來的聲音也恍然未聞。直到身後有人捅了她一下，她才猛然回神，一聲“啊”脫口而出，再抬頭時，就看到台上的夫子麵色有些不豫。
依舊是沒有反應過來究竟發生了什麼，但是行動卻先思維一步，目光瞄過書本，就看到這節課講的正是《夏書》，其中一篇《五子之歌》。
這篇文對她而言並沒有什麼難度，隻是初看之時，還是微微有些愣怔，而話已經不自覺開口。
“皇祖有訓：民可近不可下。民惟邦本，本固邦寧。予視天下愚夫愚婦，一能勝予，一人三失，怨豈在明，不見是圖。予臨兆民，懍乎若朽索之馭六馬，為人上者，奈何不敬？”
薛之凝頓了頓，果然，上麵夫子打斷了她，“句讀斷得尚可，隻不知三殿下認為此句當作何解？”
方才的驚詫此時已經拋諸腦後，她專心應答起來，想了想，道：“所謂民可近不可下，言民眾可親近待之，然，不可輕賤。輕賤於民，則民生怨，忠君之心失穩。民惟邦本一句，說的是居上位者，當安定民心，不使之生怨。至於天下兆民，一人則足以匹敵，若屢次犯錯，****將生怨，難道待其怨滿生變方有所察？且凡有過失，皆由小而大，怎可不一日三省？君王理民如馭馬，索壞，則車損，故當敬畏民心。”
夫子看了她一眼，微微頷首，“可。”還有話沒有說出來，卻隻是用目光示意，明明白白的告訴她，“下一次再睡覺就沒這麼簡單了”。
薛之凝扯了扯嘴角表示知道，整個人卻好像又一次神遊天外般，方才的緊張勁過去了，立刻就想起了另外一個問題，剛坐到椅子上，就猛地躥了起來。
夫子嚇了一跳，蹙眉，“何事？”
薛之凝也顧不上夫子的不滿了，行禮道：“夫子，學生身體不適，可否小憩片刻？”
夫子看了看薛之凝的臉色，果然有些發白，看著就不正常，語氣便放軟了些，“既然如此，你且去吧。”
薛之凝在夫子眼中算不上什麼過人的天才，可畢竟是當朝的三殿下，雖然是他的學生，但是真的出了什麼問題，他也承擔不了責任，便讓她去了。
可是，不等薛之凝走出座位，身後的男子便起身道：“夫子，學生願與三殿下同往。”
薛之凝的腳步頓了頓，不等夫子開口，便冷冷道：“我去如廁。”
男子頓時語塞，當堂眾位也一個個的睜大了眼睛。
這是怎麼了，三殿下居然能對齊世子冷言相向？
抬頭，貌似今天太陽還是打西邊出來的吧。
薛之凝連多一個眼神都不願留給身後的那個齊明遠，快步離開了學堂。而夫子也很快回神，不計較她的失禮，開始講述課本。
其實，在此之前，他不過斷了句讀，看到薛之凝居然當堂瞌睡，一時惱火，才有意刁難，問了這領會，卻沒想到薛之凝反應極快，居然答得八九不離十，心中那點火氣便煙消霧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