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個童年的夏天,黑臉老師手裏一根新折的拇指粗的紫荊條,"誰帶頭到北麵水井裏洗澡的,說!".
其實說是井倒不如說是人造的坑.當時瘋行自救抗旱,村裏用了最多的人力挖出這麼個兩三畝地的坑坑,又從百米旁邊的山上采來石塊,壘梯田樣的把坑壁圍起來.靠南麵一個長長斜坡,人們可以用馬車來采水用,也好人進出.可天時並不如人們想像,又是粗活沒能派上多大用場,倒成了我們小時候偷玩的一個好去處.
家鄉有幾座山.村子圍在中間東麵一片平原,因勢國家就造個水庫把我們村子圍在了中間.有了水,村子便大人小孩會水,所以我們小時候便總也愛水裏玩.旱時水庫因為不能存水便隻剩下空曠河床,裸著大片鵝卵石.和更大片皸裂開來的黑色泥塊塊.像我這麼大的男孩子便會到"井裏"玩水了.
沒有人吱聲,黑臉老師牛眼也快要瞪出來,喘著粗氣,抓荊條的手蹦出青筋來,"沒有說是嗎?!!!""啪------"我覺得後背像是有火碳樣燒灼伴著巨痛.在想我油黑滑溜的背上一定多了一條紫紅的蛇.忍著痛也還沒有說話,隻是恨眼前這麼多"同學在閉嘴想笑的樣子,女生更是可惡,還交頭接耳比比劃劃好像就知道是我帶頭去的一樣."啪------"我旁邊的青兒也挨了一鞭.身體好像因為疼痛抽搐著閃躲了一下.眼裏盈起淚花,好像在像我求助.又帶些怨言.可好朋友最終沒有說話."啪-------"小四大哭起來.手擦著迅速往外流的鼻涕,眼淚像止不住了.我想要是雨來這麼快就好了,水庫會水多起來我們就不用怕老師逮住,因為那時到處可以遊泳,方圓好多裏,哪裏去找.還有就發愁要怎麼樣才能解決這遊泳後身子用指甲一劃就會明顯的白道道子.還有就是什麼時候換個女班主任就不會這麼厲害的打人,,,,,,."去去去,外麵站著到放學再說,一個一個收拾你們"我知道這就算黑臉老師輸了~~~.我們便排成隊站在門外太陽底下.個個小臉上全是曬出汗堿來,一摸就會掉下鹽粒粒.真想現在是那裏洗澡.
"撲嗵,撲嗵,撲嗵,一個一個從不同的高度跳進藍光光的井水裏,水性好的膽子大的就可以在"梯田似的最高台階上往下跳,像一條光溜溜的鯉魚,鑽裏水裏不見了人,就像現在的高台跳水,比那還要漂亮,真的沒有水花哎.膽子小的就隻能在最低近水平的石階上撲進水裏,玩"狗刨".手胡亂地打著水花,嘴裏急促地呼氣.一群人這樣子熱鬧好玩.
這樣的懲罰最終必要過爸爸一關,回家老師要打小報告給家長,所以我們全明白,還要受到爸爸的訓斥責罵甚至暴打.
我背著那媽媽織的藍粗布做的書包,走在到處是用石塊塊壘起來扭扭歪歪的圍牆的小胡同裏不肯回家,也不知走到哪裏去,聽著牛馬幹完一天的活計回村子裏發出的高低回轉的哞叫與長嘯.夾雜著歡迎的狗叫聲,亂成一片,這是村子裏晚飯前最熱鬧的奏鳴.時不時傳來女人大喊"黑蛋,回家吃飯來!"哪時候村上家家孩子多多,為了省事兒好養便全起這種名號,甚至連性器差不多的名號也有好幾個.後來明白這是叫迷信,反正我們全有這種名字,多年不叫還覺得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