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了這等情形,楊浩澤油然而起一股憐惜之意,當下不禁柔聲問道:“你還沒睡嗎?是不是冷得睡不著?”
白若芸聽得楊浩澤這麼一問,雖心中一暖,但卻也強著嘴道:“我沒事,你今天背我走了一天,也累了,早點睡吧。”說罷,翻了個身麵朝裏假裝睡去。
楊浩澤知道白若芸嘴硬,當下便沒有答話,猶豫了半會兒,最終咬了咬牙,索性慢慢爬到白若芸身旁,將自己後背貼到白若芸背上去,亦是沒有言語。
白若芸忽然覺得自己背心一陣溫暖,知道是楊浩澤一番好意,當下也不客氣,翻過身來一把將楊浩澤抱住,仿似抱住了一個熱乎乎的大火爐,轉瞬間便覺得十分溫暖。
雖是如此,但畢竟楊浩澤自己體內的藥效也沒了,自然也得吃著風雪的苦頭。果然,沒過多久,楊浩澤靠外的半邊身子已是冷得像鐵了。這等變化,白若芸如何不知,當下便問起其中緣由。楊浩澤便將自己吃了九轉丹的事情講了一遍,白若芸聽完,倒也猜出了大半,於是便告訴楊浩澤應該是九轉丹的藥效沒了,這才讓他覺得寒冷。
說到這裏,白若芸便打住不再言語了。因為她知道,再說下去的話,肯定是一番客套,要讓楊浩澤睡到一邊去,免得還要讓白若芸自己將他身上的熱氣兒吸走。但楊浩澤真的是那種人嗎?怕是任你怎麼說,楊浩澤都會依舊躺在這裏,讓白若芸繼續取暖。另外,白若芸自己也不想楊浩澤離開,二人就這樣依偎在一起倒也十分舒坦。一想至此,白若芸不禁又將楊浩澤往自己懷裏攬了攬,但楊浩澤卻像是木頭一般,全然沒有配合的意思,一張臉還衝著外麵,渾身就是僵硬不動。
就這樣二人相伴呼呼睡去,也不知睡了多久,楊浩澤第二次悠悠轉醒。這次醒來和上次被冷風吹醒十分不同,楊浩澤此時意識有些朦朧,腦袋也是暈沉沉的,全身早已凍僵,再看一旁的白若芸,更是讓楊浩澤下了一跳,隻見白若芸身上仿似打了一層霜一般。楊浩澤見此情形,當下心中焦急,但苦於自己意識模糊手腳僵硬,過了老半天這才稍稍活動開來,探了探白若芸鼻息,已然是氣若遊絲了。見此,楊浩澤知道得立馬想法子救人,但轉瞬間又如無頭蒼蠅,想救人卻全然使不上辦分力氣。無奈之下,楊浩澤隻有又將白若芸抱在自己懷中,但卻已是杯水車薪了。
時間徐徐過去,楊浩澤的意識也是越發模糊起來,並且渾身酸軟無力睡意大增。每到楊浩澤幾乎要睡著的時候,他都趕緊伸出早已凍僵的手,哆哆嗦嗦抓起一把雪往自己臉上一抹。楊浩澤心裏明白,在現在這個當兒睡去,那就必死無疑。這個法子起先幾次還真是管用,但越往後卻越不起作用,直到楊浩澤自己臉龐也如積雪一般冰冷時,楊浩澤便不再這樣做了。
支撐了這麼久,楊浩澤心中也有盤算,既然自己命中注定是要死在這裏的,那就別再掙紮了,免得徒增自己的痛苦。隻是白若芸沒被我救下來,這的確是不小的遺憾。轉念一想,楊浩澤竟不禁又笑了起來,黃泉路上有白若芸作伴倒也快活,隻是那時候她會不會怨我沒救活她?想必應該是不會的,若不是我她早幾天怕是就已經去了,現如今黃泉路上還有人作伴,倒也不會孤獨。
一番胡思亂想之後,楊浩澤腦袋徐徐垂下,再有個一時半會兒怕是就要睡著了。
就在這萬分緊要的關頭,楊浩澤卻突然聽到了一陣鈴鐺聲,那鈴鐺聲十分熟悉,一如楊浩澤童年時在嶽楓山被何彥風罰去放牛時聽到的鈴鐺聲一樣,看來是有人在前方不遠處放牧。楊浩澤聽了這陣源源不絕的鈴鐺聲,當下心中又重新燃起了生的希望,當下使出渾身最後一絲力氣背起白若芸,頂著風雪尋著那鈴鐺聲走去。
未有多久,鈴鐺聲越來越清晰明顯,最後仿似就在自己身前一般。楊浩澤見此不禁使出最後一點力氣,大叫了聲“救命!”而後便身子一軟,跌倒在積雪之中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