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產資料所有製是社會生產關係的基礎,是一種社會形態區別於另一種社會形態最本質的特征。對所有製這樣一個至關重要的問題,一段時期內我們在認識上和實踐中都曾陷入某些誤區。黨的十五大從我國社會主義初級階段的實際出發,對所有製問題進行了許多新的闡發,實現了所有製理論的重大突破。在深刻領會十五大精神的基礎上,繼續突破“非此即彼”、“非是即非”、“非真即假”、“非好即壞”等曾經被社會和人們認為是絕對正確的思維定式,弄清和規範所有製及其相關概念的含義,從而正確把握社會主義初級階段的所有製問題,對於深化改革,促進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有著十分重要的意義。
一.關於所有製
從一般意義上講,所有製是指人們對物質資料、通常是指對生產資料的占有形式,即生產資料所有製。作為生產關係的基礎,生產資料所有製製約著人們在生產中的相互關係,並決定產品的分配形式。生產資料所有製在法律上的表現形態構成財產所有權,它是人們從事物質生產經營活動的法理基礎。
所有製的實現形式是指生產資料所有製在社會經濟生活中具體存在和作用的方式,也就是生產資料所有者對生產資料的占有、支配、使用、處分和受益方式,主要包括企業財產的組織形式、營運方式和收益分配方式等,其核心是生產資料的運營效率及對剩餘產品的索取問題。所有製的實現形式是方法和手段,不是目的,其本身不存在姓“社”姓“資”的問題。一種所有製在不同社會、政治、經濟條件下可以具有多種實現形式,不同屬性的所有製經濟也可以采用同一種實現形式。適合所有製內容的實現形式能夠促進所有製經濟的發展,不適合所有製內容的實現形式則會阻礙所有製經濟的發展。
與所有製的實現形式密切相關的另一個概念就是所有製結構,它揭示的是特定曆史階段各種所有製之間的相互關係。所有製結構不是一成不變的,它隨著生產力的發展而發展。建國以來,我國生產資料所有製結構的變化,從總體上看是向多元化方向發展,並且發展速度不斷加快。這種變化大致可分為三個階段:第一階段是從建國初期到十一屆三中全會之前。這一階段主要特點是:在建立社會主義公有製的基礎上,積極推行公有化。第二階段是從十一屆三中全會到十五大召開之前。這一階段的主要特點是:以公有製經濟為主體,其它經濟成分為補充,逐步形成了國有、集體、合作、個體、私營、“三資”等多種經濟成分共同發展的局麵。第三階段是從十五大召開至今後相當長時期。這一階段的主要特點將是:以公有製經濟為主體,其它經濟成分為重要組成部分,多種所有製經濟共同發展。作出這種判斷的理由在於,十五大報告在生產資料所有製改革理論和政策上實現了三大突破:一是提出了“國有經濟起主導作用主要體現在控製力上”,二是提出了“公有製實現形式可以而且應當多樣化”,三是提出了“非公有製經濟是我國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重要組成部分”。這同時說明,我國所有製結構調整的基本取向既非公有化,也非私有化,而是多元化。
當前我國所有製結構日趨多元化,表現在八個方麵。
第一,在總的態勢下,國有經濟的比重雖在下降,但它的絕對量逐年增長,資產總額仍保持絕對優勢。
第二,在產業分布上,國有經濟在主導產業、基礎產業部分占居絕對優勢。
第三,在農業中,集體所有製依然占絕對統治地位,但實行的是家庭承包經營和土地等基本生產資料的集體所有相結合的體製。
第四,在區域分布上,非公有製經濟(三資企業、個體和私營企業)主要分布在沿海開放地帶和內地不發達地區。“三資企業”在特區遠比其它地區多。在內地“老、少、邊、窮”地區,外資進入少,但個體和私營企業發展較快。
第五,非公有製經濟經營主體和經營範圍有新的突破。改革初期,非公有製經濟經營範圍僅限於服務業、零售商業。“八五”時期以來已突破了這個框框,開始納入社會主義初級階段的社會經濟結構的重要組成部分。
第六,非公有製經濟發展速度尤為迅猛,經濟實力成倍增長。全國已組建成企業集團的私營企業就有500餘家。
第七,各種所有製之間的關係由“板塊型”結構向互相參與、互相滲透的“混合型”結構轉化的趨勢日益明顯。
第八,“三資”企業的規模和數量迅速增長,市場占有率顯著提高。外商投資領域開始從第三產業向一、二次產業延伸;投資形式從參股合資發展到獨資興建企業或成片收購國有企業;投資主體由中小企業擴展到跨國公司。這表明我國所有製結構已不再是封閉的結構,而是具有開放性的特點。
二關於私有製、公有製和國有製
1.私有製
私有製是生產資料由私人占有的所有製形式。曆史上出現的奴隸主所有製、封建主所有製和資產階級所有製都是私有製。以個體勞動為基礎的個體所有製也屬於私有製。馬克思主義經典作家對私有製有過精辟的論述。馬克思恩格斯在對資本主義私有製的曆史作用給予充分肯定和高度評價的同時,指明了私有製的局限性和暫時性,揭示了它必然被社會主義公有製所代替的曆史趨勢。這一科學的理論至今仍是我們認識社會主義初級階段私有製經濟的指南。列寧提出的“新經濟政策”,是對私有製認識的重大轉折,即從“社會主義消滅私有製”論轉到“社會主義存在私有製”論。毛澤東曾過急地主張“讓資本主義絕種”,但實踐又使他清醒地認識到,隻要社會需要,搞一點資本主義也可以。鄧小平結合中國實際,創造性地發展了馬克思主義關於私有製的理論。他提出的解放思想、實事求是的思想路線,為發展私有製經濟奠定了思想基礎;他提出的社會主義初級階段理論,為發展私有製經濟提供了理論依據;他提出的“三個有利於”標準,表明允許私有製經濟的存在和發展;他提出的“一部分人先富裕起來”,先富帶後富,最終實現共同富裕的方針,蘊含著鼓勵私有製經濟發展的思想;他還通過保護典型代表人物,支持和鼓勵私有製經濟的發展。重溫馬克思主義經典作家關於私有製的論述,可以得到兩點啟示。一是私有製的形式和內涵是不斷發展變化的。比如資本主義私有製,就經曆了生產資料歸個人掌握的“一個人的資本主義”,以合夥公司、有限責任公司、股份有限公司為特征的“幾個人的資本主義”,公眾持股的“人民資本主義”,所有權和經營權分離、通過智力聯合的“沒有資本的資本主義”等幾個階段。如果沒有這種變革,資本主義私有製恐怕早就被推翻了。二是社會主義初級階段允許和鼓勵私有製經濟的發展,是為了適應生產力發展水平的需要,因而是正確的選擇。至於把發展私有製經濟等同於“私有化”,在理論上是錯誤的,在實踐中是有害的。
2.公有製
公有製是生產資料由勞動者共同占有的所有製形式。原始公社所有製和社會主義所有製都是曆史發展進程中出現的公有製形式。原始公社所有製的存在和發展表明:私有製不是人類曆史上最早的所有製形式;公有製本身並不是資本主義之後才產生的所有製形式。對公有製不能作教條化的理解。馬克思恩格斯當初設想的“社會占有”、“公共占有”、“集體占有”、“國家占有”等公有製,隻是依據當時條件,在分析資本主義社會內在矛盾的基礎上,作為否定資本主義私有製的邏輯結果而使用的範疇。他們隻是指明了曆史發展的必然趨勢,但並未對未來社會公有製的具體模式作出先驗的規定。日前理論界對社會主義公有製的內涵有各種不同的解釋,概括起來不外乎三種觀點。第一種觀點認為,社會主義公有製包括三層含義:①所有者是勞動者群體;②勞動者共同占有生產資料;③所有權社會化。第二種觀點認為,社會主義公有製經濟是資本屬於公共整體所有,並以各種形式經營、不斷運動增值的經濟成分。第三種觀點認為,社會主義公有製是指生產資料歸全體或部分勞動人所有,其內涵就是社會主義生產關係。這種觀點還認為隻有社會主義國家的所有製才是公有製;公有製與私有製有根本區別,其界限是不能衝破的。至於社會主義公有製的外延,江澤民同誌在十五大報告中講得非常明確:“公有製經濟不僅包括國有經濟和集體經濟,還包括混合所有製經濟中的國有成分和集體成分。”
公有製與私有製之間存在著根本的區別:公有製的特點是生產資料與勞動力直接結合,而私有製(勞動者個體所有製除外)的特點是勞動力與生產資料相分離。但公有製和私有製也不是絕對對立和排斥的:這兩種不同的所有製形式,隨著生產力的發展都在不斷變化;兩者沒有天然的好壞之分,好不好要由生產力發展需要決定;兩者有一些受生產力製約而超越各自所有製性質的共同屬性;在一定條件下二者可以相互轉化,比如,今天由國家控股的公有製企業,明天可能成為私人控股的私有製企業。
在進一步調整和完善我國所有製結構的過程中,如果說對非公有製經濟主要是支持和發展的問題,那麼對公有製經濟則主要是堅持和優化的問題。首先,要堅持公有製經濟的主體地位。從量的方麵衡量,就是要堅持以國有經濟控製國民經濟命脈,使國有經濟在重要行業和關鍵領域占支配地位,發揮國有經濟對經濟發展的主導作用。目前公有製經濟在我國整個國民經濟中仍處於主體地位,但其發展也存在一些隱憂,必須引起高度重視。主要有:①公有資產名義上雖多,但實際上真正屬於所有者的自有資本金並不多。國有企業的負債率達70%左右;真正意義上的集體資產不足統計數據的40%,其餘名為集體資產,實為個人資產。②公有資產中,有相當一部分資產的質量比較差。③公有製經濟,尤其是國有經濟,近年來發展速度較慢,其產值增長速度隻有非國有經濟的一半。④公有製經濟,尤其是國有經濟,近年來的生產效率和經濟效益不如非公有製經濟。⑤國有經濟主導作用的發揮其難度越來越大。